我叫沈鸽,我十七岁。
他叫路家明,他也十七岁。
十七岁真好,在大人眼里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年纪,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十七岁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沈鸽和路家明的故事是从十七岁那年夏天开始的…
我在锦江一中的高一三班,在所有人眼里,我是上帝的宠儿,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家庭情况不算是最好的,但也屈指可数。相貌也算说得过去,肤白如玉,浓眉大眼。一袭黑发披在身后。我的好朋友唐西西常常开玩笑的说:“你说你,长得好看家境好也就算了,学习还那么棒!真的是让全天下的女生都嫉妒死了。”这么近乎完美的人,只有我自己知道,金无足赤这句话,因为在我心里,有一个大秘密,认识路家明以后,我的秘密一点点的、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多,我的生活也就此天翻地覆…
正是秋风扫落叶的季节,累了一天的我终于离开了教室的怀抱,去呼吸外面拥有自由味道的空气。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唯独不平静的是,我走过的路,路上的同学都嘴带笑意,不是别的笑意,是嘲笑。貌似嘲笑的人就是我,没一个眼神都火辣辣的烧灼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脑袋就像充血一样,尴尬之时,一个男生,不!应该说是一个清风霁月,又高又瘦的男生朝我走过来——嗯,他是路家明。他在我的面前停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紧不慢的解开他上衣的扣子,脱下上衣,慢慢的展开双臂环住我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我连退几步,他人就不死心,一把拽过我,把他的上衣系在我的腰上,然后俯身贴在我耳边说:“下次注意,回家多喝热水…”至今我还记得我当时尴尬的心情,我当时的脸多红就更不用说了。他走以后我才知道,我亲戚来了…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夕阳的炽热余温快点燃了那徐徐清风,高瘦的他回眸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瞳孔熠熠生辉,眉宇间仿佛有初秋淡淡的雾霭,也有西湖明媚的波光。
后来还他外套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叫路家明。路家明,很好听,从此路家明这三个字在我心里就已经不一样了。慢慢的我才知道,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叫喜欢,喜欢是清风是朝露,是红红的脸颊,是人山人海心再也装不下其他。
第二次见他是在学校的公共音乐教室,从那天起别人问我,你觉得男生会什么东西最帅,我每次都说钢琴啊。因为他弹的钢琴像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纤细修长的手指游走在黑白琴键之间,美极了。从此我就更加努力练习钢琴,更加喜欢钢琴,可能是爱屋及乌,这是我找到的我们第一个共同特点。我们学校有一个规矩,就是每次新生到校以后会举办摸底考试,自从第一次遇见他以后,我就关注了他的成绩,他的摸底考试成绩是年纪第二,我是年纪第六。我在三班他在五班。我就这样开始一直默默关注他,嗯,我开始偷尝写暗恋的禁果…
在时间中摸爬滚打的我们迎来了高中时代第一个跨年晚会,除了高三外年级都要出一个节目在学校的礼堂表演,听说年级主任也是五班的老师举荐路家明表演钢琴独奏。听说这件事后我偷偷的去办公室找老师毛遂自荐和路家明一起表演四手联弹。老师应该是觉得我学习还不错,还有在我软磨硬泡之下答应我让我和路家明表演四手联弹。路家明听说后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样我更加开心。晚会那天,我穿的是一袭白色长裙,头发散下来披在肩膀。他穿的是黑色西服,那样阳光帅气,那样夺人眼球。我们站在台上,台下一片唏嘘,所有事物都这么美好,我身边有他,他身边是我,多么美好…所有的一切都看似完美了,学校里最般配的两个人,一起演奏,多么闪耀,多么让人嫉妒。跨年晚会结束以后的那段日子,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俩在一起了,都投以羡慕的目光,我们俩也因此成为了比较好的朋友。
很快我们新生都开始面临一个问题——文理分科,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挑战性,文理均可,唯独我在意的就是路家明选什么,我就选什么。后来我俩都选了理科,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我俩也成了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有的时候班里的男生起哄,说我俩是不是在一起了,有的更离谱的直接就叫我明嫂…每次我都笑而不语,其实内心开心的不得了,可路家明每次却模棱两可,只是半开玩笑半拒绝的回答:“少开玩笑了,别欺负沈鸽哈,就算我看上人家了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接着就会听到其他人说:“哎呦,现在就开始护着啦。”这样的生活每天周而复始。进入高二后学习也越来越紧张了,每个人貌似都开始努力,为高三打基础,我的压力也一天比一天大。所以我就比较频道的去“解压”,这也是我的大秘密。在外人面前我每时每刻都伪装的特别完美,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毫无瑕疵,但是他们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他们看的那么光鲜亮丽,他们以为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却不知道每天在家我面对的只有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为了感情,为了钱…他们以为我家境好,从来不缺零花钱,他们却不知道我想拥有的不是这些物质上的给予,是感情,是关心…所以顶着这些压力,我就像削光了自己的棱角,快速的像下坡滑,我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化浓妆…但是我只敢把这些伪装起来,因为在别人眼里我必须完美。这个秘密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向路家明表明心意的原因。
我的生活还是往常一样过着,直到一个人的闯入,我的一切都变了。高三上学期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女生,一个特别好看的女生,听班上的同学讨论说他爸爸是区公安局局长,所以才能分到我们学校我们班。她叫郑子歌,她来到我们班的第一天就和路家明做了同桌,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讨厌她,没有理由,要是非要理由的话就是她和路家明走的太近了!自从她来以后,路家明就开始和她一起玩,原来两个人的时间突然就多了一个人,去食堂吃饭是我们仨,上体育课我们仨一起玩,放学我们仨一起走,课间我们仨一起做习题,只要有她在,我的心就时刻不能放下,总觉得路家明快被她抢走了。
我内心那种不安,那种反感一步步把我变成一个坏女生,我开始处处和她作对,我故意把她的作业本撕坏,我故意在她书包里放垃圾,我故意把他锁在体育器材室,我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对她的不友好,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在路家明面前还是表现的和我特别要好,有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后悔自己对她做的事,但是她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善良,她的计划似乎才刚刚开始…女生是很敏感的生物,所以她很快就发现我喜欢路家明,所以她故意在我面前挽着路家明,故意在我面前给路家明擦嘴,故意把路家明从我身边拽走,甚至她还想方设法陷害我。一点点的路家明离我越来越远,甚至有的时候他无缘无故的不理我,我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郑子歌使坏,我的生活开始一点点的变糟糕。后来我去问路家明他为什么躲着我对我爱答不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一句话,刺穿我的心,我为他沸腾了三年的心,就这样被他浇上了冰凉冰凉的水。后来我才知道世间什么最难熬,徒手摘星,爱而不得的意义。
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所以在郑子歌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她喜欢路家明,所以我讨厌她,我恨她。生活上的种种不如意,让我内心的魔鬼蠢蠢欲动,我又来到了往常的遇见餐厅,这次我喝了好多酒,我一直喝,直到看到郑子歌站在我面前我才清醒,我的秘密被她发现了…
她只是笑笑说:“这么完美的沈大小姐也有这么阴暗的一面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是她对我的嘲讽么?我心渐凉。我只能求她不要告诉路家明,不要告诉老师,不要告诉学校。她说可以啊,只要我去学校天台陪她喝点酒就好,我答应了她。隔天放学我买了一大袋子的酒走上天台,在哪里一边喝着一边等郑子歌,可我等来的却是路家明…我最阴暗的一面被他看见了,我不在完美了…后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陪我,他说他陪我喝,我没让他喝,毕竟,他与我不同,他,才是好学生…我俩就一直坐在天台上,聊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聊我们这些年发生的事,聊梦想,最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和他说:“路家明,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小的时候我最想去的地方是躺在云上,而现在,我最想去的地方是留在你的身旁。”酒精真是伟大,它可以让人变得有胆量。我欲醉欲醒的听见他说“我知道,我也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早,你问我为什么对你爱答不理,我骗了你,我都知道你为难郑子歌也知道郑子歌为难你,但是你为难她我要护着你,她为难你我更要护着你,我都不舍得欺负一下的人,凭什么让她随便欺负,所以我只能和你保持关系,这样她才不会为难你,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应该站在你身边护你周全。”我流着泪听他说完。原来我们之间只差一步,但是现在也不晚…我们说着说着已经很晚了,我们喝了很多酒,不知不觉都在天台睡着了。等我们醒来的时候是被家长和学校老师叫醒的,当时郑子歌也在,她却说是看到我来阳台才告诉已经找我们找疯的家长和老师说的,在我看来多么牵强。
我知道,我们的一切都完了,在我要坦白的时候,路家明说是他最近压力大,在天台喝了酒,后来他把我叫过来,我看见他喝酒就一直劝他,他说和我没关系,他说都是他的错,在他和我要走的是发现天台已经锁门了,所以只好在天台过夜。我想反驳,但是路家明疾言厉色的说,你还想说什么,是想学校把咱俩一起开除吗?我听出了他的意思,如果我说出实话,我们俩就都要被开除,所以他想牺牲他一个人,来保全我,我深知我欠他的。
后来…他被学校开除了,他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属于他的一切,我想去找他,弥补他,但是关于他的一切从那天开始就音讯全无,他从此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高考以后我看到了上海的一所大学,我也开始了一个新的生活,不一样的是,我新的生活里没有他,只有和他的回忆,我每天都在幻想能不能和他相遇,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擦肩也好。
三年后我大学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饭局上讨论的新的话题,就是初恋,我想他应该是我的初恋吧,他们问到我的时候,我说,我的初恋,是我最感谢的人,也是我不能相伴一生的人。
毕业后我开始在上海兵荒马乱的找工作投简历,后来我去了一家公司去面试,面试官说我面试通过,让我去找营销部经理,让他给我指导工作,我的生活可能就此步上正轨,我找到了营销部经理的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衣领,敲敲门说:“你好我叫沈鸽,是新应聘过来的。”“你好,我叫路家明,是这家公司的营销部经理,很高兴能一起合作。”我想过很多我们相遇得场面,在大街,在餐厅,在学校,在别人的婚礼上,但是我现在真的和他遇见了,在我的新公司,我己惊喜又激动,他朝我笑了笑,问我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我说我流着眼泪笑着说,没有你的生活好极了!他嘴唇微抿,笑而不语,在我们俩说话之时,走进来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人,走到路家明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才知道,没有我,他过得更好。
他还是原来的他,那样光彩照人,夺人眼球,唯独和原来不一样的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不是我了,是另外一个他爱的爱他的人。
我也只能祝他幸福,愿他所有真诚都被看见,所有善良都有人懂,愿他眼睛里都是星星,心里住着太阳…
而我沈鸽,我不再是路家明的唯一……
每个人都有青春,每个青春都有故事,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