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染月
你大概知道吧,从很久以前,就是在那个落日的余晖在水面上波粼的时候,你一身素衣,撑着一叶小舟,弯腰摘下手边的一颗荇菜,轻声哼着一曲小调,伴着栖息在沙洲上那鸟儿的鸣叫,那声音在风中飘荡,飘啊飘,就飘进了我的心里。你那逆光的剪影,深深刻进了我的眼,从此以后,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窈窕淑女用来形容你,我却觉得怎么都不够。那日的景象,你的模样,让我怎敢忘怀。
那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想走上前去,拨开水草间氤氲着的水汽,然后告诉你,我很想你。我想要看到你,这个宛在水中央的女子,站在漫天随风飞扬的芦花中间,红了脸的模样。
可惜了,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天遂人愿的时候。我们之间隔着波粼湍急的河,隔着雾蒙的水汽,隔着飞飞扬扬的芦花,也隔着我穷尽一生,也永远改变不了的,卑微的身份。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我跌跌撞撞,甘愿粉身碎骨,却也怎么都走不近你,追寻不到你。
可大约是上天听到了,听到了我心底歇斯底里的呐喊,我甘愿倾尽一生的幸运去遇见你。毕竟,能够与你相识,一生的幸运又算得了什么。我记得清楚,就在那一刻,晨霜缀眉,白露染衣,我眼中的万物都失了颜色。你可还记得,你向我绽开的那抹笑容,震惊到晚秋之莲开满了池,那天,我恍惚觉得,温暖如春。
你说在城隅相约,大概是我听到过最美的情话,因为我是多么急迫地想再见你一次,以解我相思之苦。相约而至,却瞧不见你的身影,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忽而,我听见你的声音,在背后呼唤我的名字,你朝着我走来,笑盈盈的眼里,含满了新月的余晖。静女其娈,贻我彤管。你赠予我一截野草,却令我惊喜交加,我痴痴地望着你,不知道是该笑你天真,还是笑你顽皮。
可后来,后来你那娇俏的模样在我心里还没有消散的时候,有人说,你要成亲了。这句话,化作利剑,刺穿我的心,随后变成了心上凄厉的血。我早该知道,我本就不该奢求什么,人就是这样啊,只要有了心思,就会逐渐膨胀为欲望,最终任由它吞噬掉自己。即便如此,我甘愿被黑暗吞噬,也要见你。
真美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从来不知道,如此美的景象,也可以这样刺眼。我还记得那日,在绽盛的桃花树下,瞧见你踮着脚,却怎么都够不上结福绳的树枝,满脸焦急的模样煞是有些可爱。我悄然走在你身后,抬手拿下你的祈福带,上面是娟秀如流的小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逆光里,你娇羞得面若桃花,“公子,你可曾听过,遇子,何幸甚至此?对我而言,公子便是如此。”
可如今,洋洋洒洒的喜气从眼前悠悠地飘来,浸染着洪荒,我看到了,看到红妆薄粉的你,艳若春桃,和那日,一般美。
我清楚,而后的岁月,漫漫之日,思念二字,我大约可以体会得淋漓尽致。从今往后,不管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无论是心口上的朱砂痣亦或是那床前明月光,我所思所想的,就只有你。
我只希望,当我再去到河畔之时,月光下,稻田中,芦苇旁,水中央的,你的影子,都会一如流动的河水,把我的时光统统带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