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病人,围着有十几个家属,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被大人牵着手,茫然地四处望。甚至还有位婴儿睡沉了给抱在手上。
已是午夜十二点多,病人不住地在平车上呻吟。他面色苍白,额部布满了汗珠,表情痛苦,头不耐烦地在枕上蹭。鼻孔接着氧气。双手绑了布条限制在两边床栏。有三四个输液袋同时在输水。身侧摆着监护仪,不时发出当当的报警声,在夜里格外惊心。
随车跟来的小护士还未脱了稚气,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
病人躺上检查床,身体不住地扭动,无法安静。他的呻吟痛苦而焦灼。两手臂弯曲着卡在检查口,稍拉直便使劲叫唤。两个男家属握着病人手,惶恐地不敢用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人的不合作令检查无法进行,一屋子家属只是心急如焚,七嘴八舌,毫无办法。小护士拨开人群,走到病人身侧,对病人说:“你想不想活?如果想活,就听我的!”
这句话产生了效果,病人呻吟更重,面孔肌肉因疼痛挤弄得古怪,但身子停止了扭动,手臂也伸直了些。
检查室的医生问小护士病人的情况,小护士说:“有阵血压不好,现在上来了,我刚搭了脉搏也是有力的。”
检查完,门一开,外面那一大群家属轰地包围上来。小护士连忙喊:“就两个人,你抱肩膀和腰,你抱屁股和腿。其他人全让一边儿去。”
十几个家人听话地退下去,只在远处眼巴巴看着小护士安置好病人体位,放正输液管,接好氧气,再安排着工人推车离开。她小小的模样,专注冷静,胸中仿佛有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