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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这一篇,只有九个字,翻译成现代汉语也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花言巧语,容色伪善,这样的人很少有仁德(中华经典藏书《论语》陈晓芬译注)。
但是,这一篇里,值得说的内容却不算少,“巧言”、“令色”、“仁”,都值得反复推敲;而整句所揭示的孔子的态度,也是需要我们仔细辨别的。
Ⅰ.“巧言”之辩
孔子虽然只是说“巧言”者“鲜矣仁”,但他明显是不喜欢巧舌如簧的人的。他认为君子是“欲敏于行而讷于言”的,若“御人以口给”,则“屡憎于人”。同时,他老人家也认为,“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所以言不是必备品质,德才是。
如此,是不是说我们就该响应圣人,修心修德而不必修言呢?当然不是。
A:巧言未必坏
“巧言”未必不好。历史上有很多很牛逼的人,都是很舌灿莲花之辈。
提到能言善辩,我首先想到的是诸葛亮。但我不想说诸葛亮,我就以我们初高中都学过的,《论语》也提到了的,子产和晏子为例。他们的故事我就不说了,不知道的请问度娘。
这两个人都是很牛逼的外交官,孔子对他们也是很赞赏的。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虽然圣人不喜欢这种品质,但他也承认,巧言善辩有时候也是非常有用的:
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佞即口才好,能言善辩。)
B:讷言未必好。
真正不敏于言的人,内心往往酷毒!很著名的一个例子是结巴韩非子。
韩非子认为:为人臣者,知而不言是为不忠。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做臣子的,知道事情却不告诉帝王,这就是不忠;不忠就该死;说了,却没有说合适,也该死!)
所谓“咬人的狗不叫”,看上去老实巴交,不善言谈的人,通常不善于,甚至不会表达情绪。这类人却偏偏很敏感,一点点小事都会往心里拾。久而久之,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容易走极端,做出破坏性极大的恶性事件,例如锤杀舍友的马加爵,公交放火的张云良等人。
虽然事无绝对,这么极端的人也毕竟是少数,但是学会说话还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口连着心,而语言则承载着心理能量。
能够真实的表达自己内心所感所思的人,其内在是平和的。而不能用语言表达内心的人,发泄情绪的手段通常是打、砸、摔东西,乃至对人施暴;又或者,开口就是污言秽语,张嘴就喷粪像是行走的粪坑,不但熏己熏人,还污染环境!
C:大话王
当然,“巧言”除了理解为能言善辩外,还可以理解为“吹牛逼、说大话”。这类人就是典型的“会叫的狗不咬人”,其内心往往懦弱而无助。
D:马屁精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非常的令人讨厌,那就是喜欢拍马屁,阿谀奉承的人。
当然这类人也有好赖之分。好的,拍马屁于无形,阿谀无痕,奉承有理,恰如微风拂面,让人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其温柔陷阱;差的,马屁拍的过于直白,阿谀的语言太矫情,奉承的话语让人恶心!
无论是那种情况,这类人往往都是用心险恶的,善良的人最好离他们远点,有多远离多远!
所以,也可以说,孔子真正不喜欢的是这两类人,大话王和马屁精!
Ⅱ.“令色”之论
说完了“巧言”,我们再来说说“令色”。
所谓“令色”,字面意思就是“好脸色”,也就是和颜悦色。那么,问题来了。和颜悦色不好吗,为什么孔子说其“鲜矣仁”呢?
我认为,这里所谓的和颜悦色,大概有三种意思,一是指谄媚脸;二则是装出来的好脸色;第三则是好人脸。
谄媚脸就不多说了,一个人脸上整天挂着讨好式的笑容,低三下四,一副阿臾谄媚的奴才样子,这实在是,想想就觉得膈应!
装出来的好脸色,还可以再分为二:一为故意的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那种;另一种则是道貌岸然。前者骗人;后者,则可能连自己都骗了。
至于说好人脸,相当于道貌岸然,同样是一种自身难以察觉的人格面具。两者的不同在于,道貌岸然指的是有学问的人,而好人脸通常出现在底层民众身上。
孔子是不喜欢好人脸的,他所谓:“乡愿,德之贼也。”
儒家最让人诟病的地方,也在于多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儒家强调积极向上的光明面,而忽视了人性的阴暗面吧。
说忽视其实也不对。孔子所生活的年代,那是奴隶时代,是有奴隶存在的。盗跖就是奴隶中的佼佼者。
奴隶,是被视为非人的存在的。这一阶层,承担了奴隶主人性中几乎所有的黑暗面。如此,在奴隶主阶层,人性中的阴暗部分就表现的不那么强烈,所有的黑暗情绪都朝向奴隶了。
虽然历史上没有记载,但孔子也应该是奴隶主。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没有考据过,就当是我自己脑补的吧。
Ⅲ.“仁”的难题
关于“仁”,本来我还想说两句的,提笔却发现,我对这个概念实在是太模糊了,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