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樊梦洁
01
今天的很多人,羞于谈理想。
卖书人罗胖说,最喜欢别人夸他是个奸诈的商人。
简书大神彭小六的签名是,不谈理想,也不玩儿感情。
今天,如果你还大谈理想和情怀,大家看你就会跟跨年采访上,马云谈到“我对钱没有兴趣”的时候,撒贝宁睥睨的眼神一样,你就继续装吧。
理想和爱情一样,成了“不酷”的标签。谈理想不如谈钱,谈爱情不如挣钱。
越袒露越率真,越庸俗越亲切。
其实大家大可不必这样。平凡之人急于洗脱理想,就跟只有十万块的人急于证明自己不是个富翁一样,有刻意标榜的嫌疑了。毕竟,能够做到像《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那样,为了理想抛家弃子陷入癫狂状态的人,太少。
02
《月亮与六便士》是以法国画家高更的经历为创作蓝本的。
思特里克兰德为了理想放弃银行职员的优渥工作,开始了以画为生的“噩运”。他在巴黎贫病交加,躺在小阁楼里奄奄一息,若不是朋友相救,几乎一命呜呼。后来,他沦落街头成了码头工人。又过了几年,他自我流放到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身患麻风病,双目失明,临死之前叫人把他的巅峰之作付之一炬。15年之内,这个伦敦的股票交易员风驰电掣,越过城市、越过文明、越过中产阶级,越过太平洋,越过人性,终于追上了命运这匹烈马。
我们常称这样的人为浪子。
只不过,浪子也分品阶。若是为了女人便不可原谅,若是为了理想,则会得到深深的同情。正如毛姆所说的那样,“如果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弃你,那还可以挽回;如果是为了理想,那根本没有办法。”
因为,有“理想”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并不是你去追逐理想,而是理想击中了你。如思特里克兰德被创作欲攫住,勃朗什被情欲攫住,施特略夫被对勃朗什的爱攫住。“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一样”,追逐理想成为了生存的本能,不疯魔不成活。
这是一种幸运,因生的纯粹而伟大。
理想是把挺牛逼的双刃剑,你要实现理想,势必要挣扎着放弃一些很宝贵的东西,很多人就在挣扎的过程中,放弃了。因为我们活不成纯粹的人,只要月亮你会饿死,只要六便士你会活得庸俗。若是想月亮六便士两手抓,又会陷入这样一个困境——月亮你够不着,六便士你嫌少。
只有极致纯粹的人,才能够不顾一切去追求心中的欲望。理想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人的欲望罢了,无论是对艺术,对美,对感情。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痛苦和快乐都来的干脆利落,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
03
但这也是一种悲哀,因伟大而孤独。
真正有理想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说,不是一个“正常”人。
上帝赋予了他超出常人的才华,必定要夺取另外生而为人的必要条件。
比如让贝多芬耳聋,让莫奈眼瞎,让草间弥生有精神幻觉,让图灵抑郁,让太宰治自杀。亦或如张爱玲自己所写的那样,“在待人接物的常识方面,我显露惊人的愚笨”,但“我懂得怎么看’七月巧月’,听苏格兰水兵吹bagpipe”,“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
被上帝选中的天才,自有其痛苦和快乐,而大多数人,不过是最普通的普通人,披着“理想”的外衣,为了养家糊口乃至于荣华富贵罢了。不过我们也大可不必为此羞愧,人生各有选择,纯粹自有伟大之处,平凡也有自己的乐趣。
我们的生活很简单,很单纯,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割肉喂鹰。
因为平凡乃至于平庸,所以才能够拥有最简单的快乐,吃饭喝茶看一花一树,对痛苦很迟钝,对生活很满足。
这样活着也不能说不是一种幸运,人最终都要归于尘土,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