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宫廷的重臣塞内加有一段我很欣赏的话:“我从来没有信任过命运女神。我把她赐予我的一切——金钱,官位,权势——都搁置在一个地方,可以让她随时拿回去而不干扰我。我同它们之间保持很宽的距离,这样,她只是把它们取走,而不是从我身上强行剥走。”
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对塞内加说的这段话,或者有人读出的是塞内加淡定平静的心态;或者有人读出的是塞内加淡泊名利的境界;或者有人读出的是塞内加泰然自若的从容;或者有人读出的是塞内加超然物外的洒脱,而我读出的是塞内加定力超凡的独立人格。因为,一个人格不能独立的人,他的人生便不得不或依附外物,或依靠权贵,或向外求驰,或向外攀缘,个人的思绪情感和喜怒哀乐定会经常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像墙头草一样随风而动,摇摆不定。当然他就不可能拥有或淡定平静的心态,或淡泊名利的境界,或泰然自若的从容,或超然物外的洒脱。这必然会导致他出现羡慕嫉妒恨等不良情绪,直接影响到他的身心健康,甚或经不起人生的挫折和磨难,而令自己的人生一事无成,一塌糊涂,一败涂地。由此可见,一个人的人格独立对人生是多么的重要。听听周国平是怎么说的:“人必须有人格上的独立自主。你诚然不能脱离社会和他人生活,但你不能一味攀缘在社会建筑物和他人身上。你要自己在生命的土壤中扎根。你要在人生的大海上抛下自己的锚。一个人如果把自己仅仅依附于身外的事物,即使是极其美好的事物,顺利时也许看不出他的内在空虚,缺乏根基,一旦起了风浪,例如社会动乱,事业挫折,亲人亡故,失恋,等等,就会一蹶不振乃至精神崩溃。正如爱默生所说:‘然而事实是:他早已是一只漂流着的破船,后来起的这一阵风不过向他自己暴露出他流浪的状态。’”这样的一艘破船,又怎能扬帆远航,乘风破浪,并最终抵达成功的彼岸呢?
我认为,一个人要想拥有独立的人格,首先要使自己成为精神上富足的人。而精神上的富足又怎样去求得呢?《孟子·尽心上》中写道:“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也。”(追求就能获得,放弃就会失去,这是一种有益于获得的探求,因为所探求的对象存在于自身之内。而探求虽然有一定的方式,得到与否却一味屈从于命运,这是一种无益于获得的探求,这是因为所贪求的对象存在于我们自身之外。)慧能大师说:“一切福田,不离方寸。”“福田”即是能生福德之田,“方寸”即是我们当下的现实之心。《道德经》上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过分追求色彩的享受,终致视觉迟钝,视而不见;过分追求声音的享受,终致听觉不灵,听而不闻;过分追求味道的享受,终致味觉丧失,食而不知其味;过分纵情于骑马打猎,追逐鸟兽,终致心神不宁,放荡不安;过分追求金银珍宝,终致行伤德坏,身败名裂。所以有道行的人考虑的是自己的内在实际需要,而不是无限的对于身外之物的贪欲渴求。)可见,无论是儒家、佛家,还是道家,都强调要向自己的内心探求,这才是有益于获得的正确探求。所以说,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等待开启的“宝箱”;一片等待耕耘的“良田”;一处等待挖掘的“金矿”,只要通过努力的修心养性,达到明心见性之时,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精神富翁,也就能获得人格上的独立,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自立于社会,并能让人们感觉到你的存在。
你是你自己,这是人生的一种觉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