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绕过大半个宿舍楼的时候,从前方右手边门洞突然拐出来一古铜色肌肉男,一手端着洗脸盆,一手揪着搭在肩上的毛巾,光着膀子穿着四角平内裤,趿拉着拖鞋,哼着歌迈着外八字走过来。
张嫣跟他走对面,二人在相距不足五米的地方打个正着。
看见对方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懵。
快入冬了还能看到这种“香艳”场景,张嫣万万没想到。
男生呢,也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居然会有一个女生明目张胆地在男生宿舍楼溜达。
共同懵逼数秒,张嫣还没来得及尖叫捂眼睛呢,男生率先嗷的一嗓子抓起毛巾挡在胸前,一个大步转身又退回了洗漱间,那惊恐的小眼神,分明写着看见了色狼。
……一群欢快的乌鸦从张嫣头顶飞过,面带嘲笑……
中午男同学们下课回来,看到坐在他们宿舍的张嫣惊讶得不行,恍然大悟,原来她上课上一半跑掉是来男寝了。
这个……男同学们可发了愁了。
一个女生在他们宿舍,让他们一帮大老爷们中午怎么休息啊?
哄她走吧,都是同班同学,不太好意思,而且容言正受情伤呢,他们对容言前女友劈腿也挺痛恨的,想着张嫣放着豪门大少爷不要,却对容言痴情专一,不由冒出一个想法。
几人一商量,去隔壁宿舍打麻将了,给容言和张嫣二人创造空间发展感情。
张嫣谢过他们,感激在心。
下午三点半左右,一直沉睡的容言终于醒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简妮来到中远大学找他,站在二舍楼底下,手里提着一个心形大蛋糕,笑着跟他说自己是开玩笑故意逗他的,昨天打电话时她已经在火车上了,为得就是给他一个生日惊喜。
简妮穿着一件白色短款呢大衣,毛茸茸的大领子映衬得她脸蛋越发娇小可人,她站在洒满夕阳斜晖的大道上,纤瘦动人,笑靥如花,纯洁得像天上的仙子。
容言不由看得出神,痴痴走过去,不敢相信地伸手触摸她的脸蛋。
“树袋熊,真的是你吗?” 容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好怕这是一场梦,好怕一切都是假的。
简妮点头,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很醉人。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容言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拥入怀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简妮的真实,感受到自己还拥有着她。接着轻声嗔怪:“以后都不许再拿分手开玩笑!”
简妮抬头看他,灵动妩媚的大眼睛微微一笑,说好。
简妮将蛋糕放在宿舍楼下小树林中的石桌上,打开外盒,插上蜡烛,为容言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然后挖起一勺奶油,趁容言不注意调皮地抹到他脸上,干净白皙的俊脸瞬时变成了大花猫。简妮则带着铜铃般的笑声跑远,以防大花猫“报复”。
容言先是微楞,随即也拿起一小块蛋糕,朝不远处偷笑的小恶魔追去。二人在众目睽睽下你追我赶,甜蜜美好得像最初相识的样子。
“树袋熊。”
容言轻轻唤了一声,长长的睫毛慢慢打开,露出下面的一泓秋水,他,醒了过来。
张嫣身子一震,却也只是一震,她知道,容言唤的,不是自己。
“容言你醒啦?”
张嫣竭力挥除掉内心的感伤,挤出一个不太难看的微笑。她还有要务在身,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容言视线扫到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蛋糕,跟他梦中的一模一样,刚才又有人跟他说话,一下子以为简妮真的来看他了。
容言兴奋地从下铺坐起身,朝对面的人儿欣喜望去,随之而来的却不是如梦中美好的惊喜,而是失望。
对面坐着的是张嫣,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仙女简妮。
容言明知刚才那只是一场南柯美梦,却还是不死心地要问:“你怎么在这,简妮呢?”
“简妮?简妮是谁?”
张嫣不明所以。
容言心已凉了半截,仍不愿接受现实:“蛋糕谁买的?”
然后期盼地看着张嫣:告诉我是简妮买的,告诉我她来过,告诉我那不是梦。
“蛋糕吗?是我买的,今天是你生日。容言,生日快乐。”
张嫣的一席话如一盆冰水彻底将容言从幻梦中浇醒,他呆呆望着冲他笑得很纯真的张嫣,有一瞬间,他竟觉得张嫣和简妮有几分相像。
是同样的无情吗?她抛弃沐朝夕,而简妮则背叛他。
一声冷笑过后,容言半晌无言。
张嫣被他那猜不出是什么意思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容言,他的眼睛以前是那样的温柔,而现在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与恐怖。这种感觉,她在沐朝夕身上都没遇到过。
“谁让你来的?!”
容言目光一冷,话语寒气逼人。
“我……”张嫣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到,一时有些惊慌失措,脑子短路,支支吾吾只说出四个字,“我担心你……”
容言从床上起身,通宵回来后可能太累了,并没有脱衣服。拿过桌上张嫣买的蛋糕,雪白细腻的奶油上面有一只蠢萌的树袋熊,倒挂在树上,嘴里嚼着嫩枝。
树袋熊?
他的眸子蓦地一软,随即又寒光毕现。树袋熊,既然决定狠心走掉,还回来做什么!
“容言你去哪?”张嫣见容言要往外走,以为他要想不开,着急地问。
容言走到宿舍中心空地停住,既然简妮不要他了,自己还徒留这份不舍做什么。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发泄似的将蛋糕狠狠往地上砸去,仿佛这个蛋糕承载了他所有痛苦的回忆一样。
一声闷响过后,再看地上,美味可口的蛋糕已变为一坨看不出形状的渣仔。
在隔壁打麻将的舍友们听见声响,怕出事连忙跑过来,开门只见容言喘着粗气、解恨地望着地上被摔得外盒扭曲奶油四溢的蛋糕。
而张嫣则站在他身后,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怔怔地,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
据说,在讨厌自己的人面前,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所以,她带着蛋糕出现在这里,就是错上加错,不可饶恕了,是吗?
舍友们堵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为难,不知该如何办。
场面有些尴尬啊!劝吧,怎么劝?容言正是被劈腿伤心没理智的时候,哪听得进去劝?男人都好面子,别再说急了跟他们翻脸。
不劝吧,张嫣眼看就要哭了。容言也真是,被女朋友劈腿了也不能把气全撒人张嫣身上啊,人家对他挺一心一意的,中午饭都没吃,出去买了个大蛋糕一直守到现在,这下倒好,给人摔个稀碎,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唉!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几人纠结了一会儿,门怎么开的又怎么给关上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让容言和张嫣自己解决吧。这趟浑水太深,他们淌不了。
“蛋糕不错!谢谢!你可以离开了。”发泄过后的容言情绪稳定了一分,他转过身,就像自己真的尝过一样,很满意。
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却比冷言冷语更伤人。
张嫣再次被刺痛,却还是强撑着把眼泪往回忍了又忍。她不能哭,她是来安慰容言的,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不能走不能哭。
“容言,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很难过,我不想……”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容言冷哼一声打断她,“我被劈腿你难过什么?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你现在应该很高兴才对吧?”
容言的声音不阴不阳的,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
他朝张嫣走过来,堪堪停在她面前,俯下身子深深望着她,璨若星河的眼睛此时遮星闭月,没有一点光亮,阴暗的令张嫣身体一颤,寒意袭骨。
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薄唇一张一合,说出张嫣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
“就算这地球上只剩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选你。”
不愿再见张嫣的面孔,容言侧身拿起床上的外套披上,摔门而去。
你不走,我走。
张嫣亦步亦趋顽强地跟在容言身后,出了宿舍楼,他在楼下超市扛了一箱罐装啤酒,来到学校南北校区之间的“远来桥”——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靠着栏杆,吹着冷风,喝着寒酒。
张嫣也打开一罐啤酒,小口喝着陪他,任凭容言如何冷言嘲讽,也不离开他半步。
她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更怕他想要倾诉的时候没人倾听。
女人分手了可以找闺蜜逛街K歌、大吃特吃,彻夜吐槽骂渣男,将所有垃圾情绪打包扔入回收站。而男人呢,性别的制约不允许他们展示自己软弱的一面给世人,他们也羞于展露自己的软肋,他们要坚强的像个没有情绪的战士,永永远远不能倒下。
不论容言愿意与否,张嫣都希望当他想要开口倾诉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人。
11月的北方已经很冷了,啤酒更是跟喝穿肠毒药似的,每一口都寒彻入骨,冻得她牙齿打颤直哆嗦。张嫣实在是熬不住了,她打电话给徐晓筠,让她送了两件羽绒服和一小瓶白酒过来。
徐晓筠握着张嫣像冰一样的手,担心她,想留下,考虑到这是她和容言单独相处增进感情的好时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他们两个私人空间更好。千般嘱咐张嫣有什么事要立刻给她们打电话后,忧心地回去了。
张嫣穿上羽绒服拉上拉链,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她是第一次喝白酒,只感觉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燃烧着熊熊火苗的煤球,从喉咙一直烧到肠胃,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不过效果很不错,没几秒,她几乎冻成冰块的身体渐渐回了温。
张嫣拿起徐晓筠从容言宿舍给他取来的羽绒服,替容言披上,他却不怎么领情,三番两次拿掉扔在地上。
与其说是不领情,他更像是在惩罚自己,失恋之人做擅长做的莫过于折磨自己,惩罚自己。心太痛了,他需要身体上的疼痛来分散注意力,不然,他会疯掉。
张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陪着他,一次次将要滑落的泪水强行憋回,红着眼递给他白酒:“喝一口暖暖身子吧,不然会吹感冒的。”
容言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嘲讽之意布满双眼,嗤笑一声,回过头继续吹风喝啤酒。三年的感情,说分就分了,他不愿再相信女人的虚情假意。
看着地上一个个空罐子,就算是肠胃好的人也会喝坏的,张嫣急了:“你喝一口白酒,我立刻走,不缠着你了。”
此话一出口,容言拿着啤酒罐的手在空中顿住,将罐子递到左手,腾出右手去拿张嫣手中的透明小瓶子,仰头“咕咚”一口喝了下去。容言早就被张嫣烦得不行了,能让她离开,哪怕让他喝毒药他也愿意。
他也被风吹透了,只是身体的冷远不及心里的冷,是任何酒也暖不了的。
将酒瓶还给张嫣,做出请的姿势:“你可以走了。”
这招果然管用!
张嫣开心地接过,也守承诺地下桥离开了。
容言本以为终于可以一个人清净喝酒了,可没多一会,张嫣又折了回来。
“你怎么还不走?”容言深深皱眉。
“我刚刚走了啊,现在是又回来了,呵呵。”
可不是她故意耍诈,她是为了容言好,不管他如何想自己,只要他能好好的就行。
容言眯起眼睛看她,又露出那陌生恐怖的目光。将剩下的半罐啤酒一饮而尽,捏瘪空罐子扔到一旁。他起身来到张嫣身前,贴过身一点点逼近她。
张嫣心慌意乱地一点点往后退,直到身体贴在栏杆上,无路可退。
容言伸开双臂,撑住护栏,身子压向她,眼神迷离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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