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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多久的,今天生意好,收摊晚,我也刚到不久,还担心来晚了”,说着拉着女儿冻得通红的手搓了搓,母女俩挽着手回去了。刚刚还冻得沉重的腿,此刻步伐轻盈,从心里的暖流由上而下,贯穿全身。昏黄的灯光下,余春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来回的跺着脚,想驱散蔓延在脚底的凉意,眼睛盯着校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再低头盯着手表的时针一步步逼近10点,眼角的皱纹微微舒展了下,然后抬起头望着紧锁的校门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出,狭长的丹凤眼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面前的人流,看着学生们一批又一批的离开,到后面的三三两两,再到零星的一个人,都没搜索到女儿的身影,想到女儿是又是在忙着学习吧,就靠着墙边看着漆黑的夜,陷入思绪中。不知站了多久,双腿冻得有点发僵,才意识到要踏几步暖和下双脚,巡逻的张大爷看到余春梅一人在寒冷的夜等了这么久,准备让她登记下就进去找孩子,结果被余春梅拒绝了,她说孩子学习刻苦,不能打断她,再等等就好。 于是回过头,继续倚靠在墙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着。 “妈,不好意思啊,我一做题就老忘时间,让你等了这么久”,吴妍摸着头有点愧疚的说道;
夏日的夜,闷热中夹杂着一丝微凉的风,老式的吊扇在头顶嘎吱嘎吱的打转,这间不足20平的小屋摆满了杂物,靠窗的区域用屏风隔了一个独立空间出来。女儿还在朋友家没回来,余春梅有点失落的望着窗外。自从高考结果下来后,女儿一直郁郁寡欢,愁眉不展,一直在年级排名前的成绩却连一本线都没上,对于自尊心强的女儿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刚开始的那几天,她每天眼都合不拢,一点声音,都担心女儿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也不敢出去摆摊,每天都守着女儿,最后她找到了班主任老师,让他开导下女儿,她说自己只上过小学,不懂什么大道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受伤的女儿,班主任董老师当天下午就来家里了。余春梅就在旁边收拾着,把程亮的碗和锅继续的擦着,断断续续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到最后董老师和女儿微笑着走到她面前,她就知道女儿的心结打开了,她握着老师的手谢着,笑到眼泪不自觉落下。 这是第几次搬家了呢,她已经记不清了,熟练的给各种物品贴上标签及打包,小心的放着女儿的各种学习资料和书籍,仿佛像在放一件件陶瓷珍品。女儿已经选择了去珉县一中复读,从珉县到这里要5个小时车程,虽然不是很远,但余春梅想到女儿胃不好,学校的伙食差,再加上学校寝室冬冷夏热,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起码生活上可以给女儿很好的照顾,想到这,她就义无反顾的决定去陪读。
只有10天了,余春梅站在日历前发呆,9月2日这天被红笔大大的圈出来。经过一年的努力,女儿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她开心的逢人就讲,给许久不联系的亲戚都打电话报喜,但随着开学的时间逼近,心里却开心不起来,反而是一种失落感愈演愈烈。
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从柜子里搜出来,放床上,已经很久没买新衣服了,她要选一件体面的衣服,好穿着她去送女儿上大学,挑来挑去,衣服都试遍了,却没有称心如意的,叹着气又把衣服一件件折好再放回柜子。
站台上,余春梅目送着载着女儿的火车渐渐的远去,她还在拼命的挥手,仿佛女儿还能看到似的,她想象着女儿美好的大学生活,拖着脚步慢慢地朝着那个叫做“家”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