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春夹在呼呼冷风的冬和尾气加温的酷暑间,言语像菜场里穿睡衣的阿姨,举止却神似失了恋的小囡儿。
年后,刚有回暖的意思,雨就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虽说躺床上伴着屋外叮咚声入眠是极为惬意的事情,可早上摸着泛潮的内衣裤让人无可奈何。颇为有趣的事儿,若又娶了位爱睡懒觉且娇蛮的上海水灵小姑娘,在这个时节起床可真是皱眉头的事儿!
记忆里,老家的春同初嫁为人妇的少妇般,不及宝钗那般来去如风,也少了黛玉藏在门帘里怯声怯语的羞涩,只缓缓,静静地端坐与你在温暖的晨光里喝着红豆粥,不时地说着昨日酒席的趣事。那时冬天年后都会飘零些雪花,应景似的盖在田地里。开学的头个月里甚至会赶上打雪仗的好事,大人们总关心“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小孩的眼神总是黏在地上的,所以雪仗后化雪对于我们也总是忧喜交加的,忧新衣服早早就弄脏了,喜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总是处处充满着好玩的。
母亲常让我套上雨靴,我就得了隐含的懿旨,路上总是随性踏附有薄冰的水坑,若是没有冻实,便溅起泥浆,周围的伙伴疯笑地逃开。欧美颓废风格里的音乐录影带总有雨后踩在水坑里的镜头,透着随意的态度,联想起幼时春初踩水坑的样儿,似乎做作了些,也可能颓废的点在于笑容不在,若是这样,倒是贴切得很!上学的时候,我们撑着小伞,踩过水洼,一户户人家门前的砖块,路边的小草,最后停在教室门口,在老师的怒视下,狠狠地跺上几脚,一窝蜂地跑到自己的桌前。中午放学时,住在学校边上的同学可能在我们路过其家门时已经吃上饭了,总有调皮的同学趁我们路过时,卖弄的倚在院门口,端着饭碗,全然不顾门檐上地下的雨水和老妈在厨房的呵斥。我们仍旧踩过水洼,砖块,小草,最后在爷爷奶奶的“小祖宗”声里扔下书包,扑到饭桌前。
上海的雨已经断断续续地一个月了,在学校吃完晚饭,背上书包,撑着伞,去车站的路上见着蒙着雾气的公交,便决定走回去。回去的小路里有一段泥泞的路,这样的路在上海已经不多了。我从坡上小心翼翼地下去,跳过两个水洼,鞋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泥浆,心生懊恼时透过濛濛细雨,放佛看到几个撑着小花伞的孩子吵吵囔囔地,肆无忌惮地踩过水坑,他们穿着可爱的雨靴,背着欢快的书包,有节奏地拍打着屁股。
我一时会想,什么时候才能路过菜场,买上几样爱吃的时令鲜物,张罗一桌美味,等待满脚泥污的孩子。不用去管雨是否在下,只管我心头惦记的人是否安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