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学期的考试课程只有一门,在周一的下午进行。考试结束时,太阳还未散尽在世间的一丝温存,其中一人便赶着离校了。作为学校中的“老人”,大四生已经熟悉了这套规律,只要考试结束便可开始自己的假期了。但是宿管大爷要多熬几天,一般要等到周末所有学生离校之后才算结束了一学期的工作。
旦日(周二)我醒来的时候,空气里已经遍布了自然柔和的光,靠近门的两个行李箱已经不在了。像以往的每次一样,各自离校回家时不必隆重地道别,各自提前在宿舍里知会一声儿,就可以随时离开了。
由于我还有一些私事,所以要周三才能离校。因此日上三竿,我也懒得把身子从床上拖起来,只能无聊地只能靠刷手机新闻打发时间。过了一会,我上铺隔壁的方向传来一声“X哥,你还在呗?”在他(A同学)的视野中,我的位置是盲区。“在,在呢!”我回应道。此时,对面床上的那位(B同学)还在酣睡着呢。
“只剩咱们仨了”。他有些打趣地说到。
“是啊。”
接下来,便是一段寂静的时光了。宿舍众位兄弟中,我是性子最安静的,更何况有手机傍身,我也并非时时觉得单调寂寥。
中午的时候,我们靠着宿舍仅存的几袋泡面打发了饥饿。然后的时光,他们就一直在收拾行李了。是的,他们两位都准备下午离校,也都是要乘火车回家,但他们并非来自同一城市。A同学的火车票大约要比B同学早两个多小时,所以A同学收拾完没多久,就提着行李箱离开宿舍了。我和B同学,还可以在一起耍闹一会儿。
学校的十几栋宿舍楼全部均匀地分布在一条柏油路的两边。我所居住的宿舍在三楼,是位于宿舍楼里靠近这条路的一侧。而这条路,也恰是所有学生从宿舍离校时几乎必经的一条路。路两旁的石阶上,断断续续的树植傲然挺立着,干枯的枝干却丧气地垂在半空中。是啊,它们的心情大概也并非绝对的舒畅,虽然冬日暖阳难得,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它们却不能再看到一张张鲜活蓬勃的面孔。我走向阳台,打开窗户,伫立在窗前,任微风在柔光中缓缓扑向我的身躯。我轻微地垂下头,眼睛伸向那条柏油路。A同学的身影,没多久便出现的我的事业里。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向前的脚步似乎仍坚定有力。最初是完整的身影,渐渐地,我只能透过树枝看到他斑斑驳驳的影。最后,目光所寻之处,已经全然不见了。他不像我,大概他们全然不像我,在经这条路离校之时,还会回眸遥望一下这个窗的方向。大约一个多小时后,B同学也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我照例重复着与不久前类似的行为。
在太阳伯伯努力工作的日子里,纵然是冬季,宿舍的窗子也会偶尔被打开的,更不要提其他季节了。宿舍不远处密布着一小片些许不同种类的树,春季的时候,外围的其中一棵树上会开满粉色的如同桃树结的花,花儿阻挡了光线,地上落下片片的花影。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去食堂买了个煎饼便打发了晚饭。期间去隔壁宿舍坐了一会儿,我便回自己宿舍收拾行李了。装作认真专心的样子,似乎这样便可以把哀伤孤寂忘到九霄云外了。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可以这样伪装成若无其事。但真的闲下来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爽快。打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住的划来划去,网络世界里的故事,是那样单调无趣。我站起身,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地徘徊,后来干脆把手机甩向床铺,拿起门边的笤帚,,把墙角、床底完完全全地清扫了一遍。黄晕的光,映照着归拢在一处的尘土和几片纸屑。是啊,中午几人刚刚打扫过一遍,现在哪里还值得再重复一遍呢?我用簸箕收了那点所谓的垃圾,出门几步把它们倒在垃圾桶里。
这样的心情确实扫了做事的兴致。索性别了门的插销,关了灯,上床脱衣睡觉。寻常的日子里,宿舍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有敲着键盘饶有兴致地打游戏的,有躺在床上用手机追剧的;或者全体躺在各自的床上,关了灯,开“卧谈会”。一学期的夜,很少能够在零点前静下来的。不过我们是十分珍惜每天的午休时间的,纵然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要爬到床上小憩一会儿。否则的话,身体大概也会吃不消。
楼道里的灯光还可以借着门上的玻璃窥一点夜的温度,却尤其惹得我更加难以入眠。我侧过身子,把脸对向墙壁,紧闭上眼睛,瞬时间又再把被子掀过头顶蒙上,直到有些憋得我透不过气来。初中时代,我常常骑着自行车在放学后独自飞快地穿梭,远远地把那些同村的伙伴甩在后面。若是明知在前方有撞见他们的机会,便会绕一条路行进。他们的小学时代,恐怕也是一路打打闹闹着玩过来的,但我不是参与者,甚至不时见证者。我原本是远方的芸芸,却要逃离那里的众生……但是现在的我,你看,是一个踏踏实实的俗世凡人,日日听着呼噜声起床,伴着笑语声入眠;两个人会在食堂跑几个窗口买六个人的饭,六个人却一起前前后后地走着绕路去拿一份快递。
人生的路,我们从不怕一个人走。却叹千帆过后,回眸残影难守,袍中余温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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