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认识理念的内涵是一回事,知道理念所指向的状态却是另一回事。不过,你得使用不同的工具去发现这两者:前者是以思想为基础的知识,后者是超越思想层面的领悟。企图以知识为工具看到理念所指向的状态,那仍是思想层面的延续。
第一篇:这是一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的表达
山野好像在小赫屯存在以前的远古时候就无为地坐落在一片黄土地的东边。据说努尔哈赤后代的一个将军被调来镇守东北的疆土,携所有的家眷在这一片不大不小的黄土地上破土动工,建造了一个小部落,由于这里几乎都是姓赫的满族人,所以后人就称这个村落叫小赫屯。
山区的早上,空气凉爽又清新,山野除了各种植物、花果,高耸的松柏,游荡觅食的松鼠,再没有被任何建筑景观所装点。山谷的原始风貌没有像比邻的南山那样遭到空前的破坏。
风在空灵的山野游荡,但柔柔的完全失去了冬季里那股刻骨的寒冷意味,这使得山野里的唯有的一条小溪在柔风的伴奏下,演绎一曲无我山野的烂漫之歌。
随着农家的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东方的天空出现了火红的朝阳。一种幸福的感觉弥漫着村落,一派祥和从山野的沟沟壑壑流向赫屯村的房舍、街道、河套。
各种生命在山野的无为护佑下,生机勃勃地彰显了无穷无尽的美。头脑一种空寂涌现,这种空寂的美远比山野最为辉煌的晨光要美上无数倍;这种空寂的美无论得到了怎样的描述与表达,都不是拥有者所领悟的那个东西;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的一份自然表达。而真正的生命除了美及美的表达之外,再不需要其它什么了。
这种超越了思想与语言所表达的美,有一种整体性,对这一整体性的探究并不是带着一种渴求去要做什么,而是要将这种整体存在感在自己的身心上实际去体验出来。倘若我们有了这种整体的存在感,就会有它自己的行动,这种行动是智慧的,也是自发而非刻意的。
如果这种整体感被我们自己亲身体会到,我们就会正真地看到整个世界,这里包括人与人、人与动物、人与山川河流、人与阳光空气都是一体的;就会发现这种一体的大同世界与经过知识、体系等理论性的推理得出的认同有着多么大的不同。
以往的认知理念是一个方向,它是沿着头脑固有的习惯模式去看待整体的一体性,而你自己亲身看到的实相即是一体性概念所描述的那个东西而不是概念、描述、语言的本身。
正是在这种亲身见证了的整体感中,我们的头脑就会产生正确的思想与语言,这种一体性的整体感终结了自己心灵的冲突乃之其导致的苦和难。但我们的问题通常是还没有对事物存有这种整体感,就试图从累计的知识里寻找恰当正确的思想与语言。这种未获得整体感的仅是思想与语言的认同,不仅没有触碰到引发心灵问题的根由,反而离解决心灵问题的本质越行越远。
第二篇:那种为了获得认同而追求自我表现的行为并不能带来自心的解放。
山野将早上的晨雾裹在身上,即使刚刚升起的朝阳也未全部摆脱其雾一样的迷茫。创造力只有在清晰的背景中脱颖而出,并闪烁其夺目的光彩,而眼下在这晨雾的迷茫中却隐退的杳无踪迹。
所有的自然之物借由一种叫做智慧的神秘所创造,但它们脱离不开那种创作的火焰——绝对的热情,而这种热情来不得半点的自我中心的冲动,也不是那种在精神或物欲刺激下的激情,它是彻底地舍弃自我后所带来的自发的热情。
当为了得到什么而舍弃,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的,这都不是真正的舍弃,那只不过是另一种不舍弃形式的变种。唯有一种没有任何目的性或指向性的舍弃才可称为真正的舍弃。不过这种真正的舍弃是在心灵排除了“自我”的观念后的一种状态的纷呈。
也就是有目的的舍弃仍在心理存有挂碍的状态,在这种虚假的舍弃中,自我观念依然占主角,而真正的全然的舍弃是一种心灵无任何挂碍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自我的观念荡然无存。
但也有另一种假象:当我们对某一件事情过于感兴趣,我们会呈现一种忘我的状态来处理或应对这件事,这时“自我”也许会消失在某些活动里,但是这种消失是“自我”的另一种形式的延续,一时的忘我未必是“自我”的观念消失,而是同其他的意识形态一样仍未摆脱固有的自我观念的束缚。
意志层面或思想层面的行为不可能实现自我的舍弃,这种自我的舍弃的状态是一种超越思想或意志层面的一种自发的行为。它是智慧的结果,而真正的智慧恰恰就是超越思想或意志层面的自发行为。
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与心灵创作出一种最优美的事物,但倘若我们的创作心灵与那种完全舍弃自我的创作力向抵触的情况下,这一被创造的事物只不过是为炫耀你自身的一个肤浅的标签;那种为了获得他人认同而过度表现自我的行为,尽管你可以将此行为标榜为拯救人类、为民族解放等等,但它仍是不会拔除自身痛苦藩篱的一个庸俗行为。因为这种自我表现的行为必然带来冲突的争斗及为名誉地位不折手段的追求,生命在这些行为中失去色彩之美以及对美的那份自然的表达。
第三篇 唯有摆脱文字、语言、知识的束缚才能发现事情的实相。
朝阳喷薄而出,山峦巅峰的轮廓越发地清晰,那清晰似乎要涌进头脑,那种清晰的能量使头脑能解脱自己的所有束缚之问题。 原野上的河渠、水稻田、房舍被朝霞涂染的金碧辉煌,一碧万顷的水稻带着其清新的稻花香,飘向了远方。
自我不在忘我的兴趣里,真爱也不在儿女情长的暖意里。唯有舍弃了自我,才会体味出真爱。占有的头脑里所谓的爱的底层埋藏着恐惧与愤恨的种子,在恐惧与恨的心相掀起时,自我便闪亮登场。自我者就是头脑的自保者,它是借由过去、当下、未来这一通道逃避自己并养活或强化自己,它是借由理念这一方法或手段逃离引发痛苦的因素却误以为自己是真实地面对当下的。
以无为的视野来观待,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不存在的虚妄;它只存在有为的世界里的机械层面,而一旦心理存有时空感,我们的身便活在一个机械的模仿的世界里,而我们的心却幻想到达一个无为世界里。觉察到这一幻想的本身,就是到达无为世界的真正开始。
大多数人心目中的未来,只不过是通过某个为实现的理念去逃避现在罢了。我们试图让即刻的行动去适应这一理念。而不是令自己的情怀就是这一理念所指向的状态。 认识理念的内涵是一回事,知道理念所指向的状态却是另一回事。不过,你得使用不同的工具去发现这两者:前者是以思想为基础的知识,后者是超越思想层面的领悟。企图以知识为工具看到理念所指向的状态,那仍是思想层面的延续。
知道什么与认出什么未必是一回事,不是通过别人告知的而是通过你自己发现的东西就是你知道什么。倘若不是你自己发现的事实,它只能是被告知的语言、知识,就只是“认出什么”;被你认出的东西是你借助语言、文字、解释、描述得到的知识,借助知识认出的东西是别人的、老旧的、肤浅的。我们在这一知识背景下的任何变种,都是旧有的、已知的延续,这里没有创造,更不能觉照到未知的世界。
当由语言与知识背景看事情时,即是以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来评判事物时,我们未看到语言、文字、知识所代表的事实而只是看到了语言、文字、知识的表征现象,你仅仅通过语言文字或知识认出来这一事实的表征—印象。
唯有摆脱文字、语言、知识的束缚才能发现事情的实相。知道什么来自于觉察与领悟,认出什么来自于语言、文字、知识。倘若通过全然的观察—你亲自知道什么,就在需要表达与解释你所知道什么的时候,语言、文字、知识等工具发挥了恰到好处的功效。但是语言、文字、知识的另一个负作用值得惊醒,既对洞彻事实的阻碍性必须看到,特别是解决心理问题尤为注意。在解决心理问题时,我们通常通过语言、文字、知识学到了有关心理状态的知识,我们利用这些已知的抽象的概念去不停地研讨、评判、描述等思想活动,却从没有亲自发现那一令人魂牵梦绕的、暗箱操控者,既心灵的状态。
山野在和煦的阳光下静静俯瞰着脚下的小赫屯,从东山脚下流淌一条古老而曲折的溪流,溪流涓涓,溪岸野花荡漾着清新的香气。
野鸭在嬉水,燕雀与彩蝶翩舞在清凉的溪水之上。溪水底下的细沙被流水荡涤的晶莹剔透,从溪水下折射出的光令人领悟到:有一种澄明是在流动中诞生的。在这种简单的、客观的澄明中,一束智慧之花在盛开,生命的极喜悄然而至。不过这束智慧之花并没有绽放在溪流岸边,也未绽放在头脑触碰到愉悦外境之时,而是在无为的、空寂的心灵深处。 当我再次仰望那浩瀚的东山,整个山野越发的岿然不动,但它仍发出一种灵动的畅想:无为的山野,舍弃了自己……
赫明华写于赫家屯,2017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