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我的大学同学,陇南人,有着江南女子的娇小、柔弱的气质。但说话和办事的干练不比男生差,也因此成为我大学的第一个班长。
刚进大学校门的时候,从未远行过的我,第一次离开亲人和家乡来到金城,满眼的陌生和满心的恐慌,让我更显得笨拙和愚钝,感觉站立的姿势都不对了,手成了多余,不知道该放哪里合适,与身边神采飞扬的像蝴蝶一样飘过的同学格格不入,我不由心生羡慕她们的自信和活力,我怎么就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和快乐,也没有她们的潇洒和自如。
“你好,请问你是广电系的新生吗?”一个银铃般的女声从我的左侧传来。
“嗯!”我怯怯的点头答应着。
“还没报到吧,请跟我来,到这边报到,完了我领你到宿舍放下你的行李,跟我去领铺盖,好吗?”她依旧用标准的普通话微笑着给我说。
“哦!”我慌乱的回答着,顺手抓起放在脚边的行李箱,跌撞着跟在她的身后去大厅报到,原来大学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啊,真养眼!
报完名第二天就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军训好辛苦,在烈日下站军姿,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在雨中打军击拳,一练就是一下午,教官很严厉,除非是当场晕倒的同学可以回宿舍休息外,其他的一律不准请假,无情的教官给我们魔鬼式的集训一个月,漫长的却像一个世纪。
军训结束后就是十一,刚好也农历八月十五,学校里组织了一台文艺晚会,我们系出了三个节目,我参加了两个,在后台我又一次看到那位漂亮的“女教师”,一袭白色的短裙恰到好处的展现着她的姣好身材,也拉伸了她身体的长度,不再那么娇小,齐胸的长发好飘逸,略施粉黛的脸好精致,这与我们这些农村的老土冒就是不一样,我忍不住偷偷的多看了几眼,真是位女神级的女子。
节目开始了,她走上演绎台,原来她是节目主持人,站在台上的她,追光灯打在身上更显得她的俊美林仑,她的气质超好,台下一阵骚动,看来同学们都和我一样被她迷倒了。
“大家晚上好,我叫卉,是广电系大一的学生……”什么?是我们系的女生?我吃惊的向我身后同学看了看,都一个表情:长大的嘴巴成了一个0形!
当一切趋于正常,分班开课,上课时,我走到教室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那位美女,真巧,她与我一个班,心里有丝丝的窃喜,缘分啊!第一节班会课上,幽默的班主任老师讲了几点班级制度与纪律后,让同学们自荐当班长,我偷笑老师真小儿科,初中生都不玩这套,大学了老师还玩我们早已玩过的,谁会那么的稚,像小学生一样站起来说“我想当班长!”,我都替老师尴尬。
“我来当!”片刻后,我前排的卉,举起手说。这会儿换我为自己脸红了,就这样卉成了我们广电一班的班长,一当当了两年。
大学与我们的高中不一样,同学们个性差异很大,也有几个奇葩式的让老师头疼的同学,他们的恶作剧也常常会弄哭我们的漂亮班长,因为他们几个的捣乱,我们班经常成为每周系评中的最差班,一段时间后,她根据我们的专业特点,不定期的举行班级演讲比赛,新闻采集等一系列活动,慢慢的我们班同学团结了,惹是生非的少了,集体荣誉感有了,渐渐的被学校点名批评的次数也少了,到后来我们班还成了系里的“标榜班”,从此洗刷了最差班的耻辱。
大学毕业后,有一大部分同学留在了金城,进了报社,电台等部门上班,卉,是其中的一个,她进了报社,我们各自为自己的事业奔波着,相互间联系的少了,对她的印象也慢慢的淡出了记忆,后来在同学毕业五年聚会上,我看到了她,一身淡蓝色碎花旗袍,凹凸有致的突显着她优美的曲线,发髻在脑后高高挽起,有着戴望舒《雨巷》中,那个像丁香一样的姑娘的倾城。
闲谈中,同学告诉我她傍了一个大她十七岁的很有钱的老男人,从同学鄙夷的目光中,我明显的感到了对她的极大讽刺,是她生活的条件太好,有同学产生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还是她的婚姻真是她的图谋不轨,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她是风韵十足的,脸上的笑容是幸福快乐的。
后来,每有同学说起卉,都会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些难听的话语,说她结婚一年多了,同学们谁都没有见过她的老公,说听说是一个很老的秃顶男人,我隐隐的感觉到,她的婚姻是不被同学祝福和看好的,莫非真的是她“傍”的,我替她惋惜的同时还是想祝福她生活美满,因为大学时她在我们班是优秀的,为人是真诚的,至于她的婚姻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那么聪明的人,我想她的生活不应该是他们口中那么不堪,但一个“傍”字,多少让人有点不赞成的嫌疑。
日子过久了,各自为各自的生活奔波着,谁也不再每谈必说卉,每说必讥讽,慢慢地关于她的话题少了,话锋陡转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去年暑假,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卉在异地相遇了,正好趁着休息,我终于打破禁忌询问起了她的生活,她毫不掩饰的告诉我,她和她老公的相遇相识相恋相爱。
她是在报社上班时的一次人物专访中认识了她老公,那时候她老公是金城的成功人士,也是单身,她们一见钟情,她说那时候的她正是相信爱情的年纪,她真没有想太多,也没有看中他的家产,她只是感觉两个人说话很投机,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慢慢交往了,那时候他们的阻力很大,她的家人死活不同意,嫌她老公年龄太大,说差不多能给她当爸了,并且还有一个儿子,当后妈是很艰难的,但她们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妈妈被她气倒了,爸爸不再理她,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她的婚礼,家人没有一个来参加,父母觉得自己给他们丢了脸,在家乡抬不起头,谁都不愿和她有联系,包括她唯一的姐姐也疏远了她,她顿了顿说,那时候的她感觉天是灰的,一直以来的乖乖女在爱情面前被她弄得面目全非。
好在,她的老公真的很爱她,一直以来对她很宠爱、很贴心、很照顾,结婚一年后她的女儿出生了,她辞去了报社的工作,边带孩子边帮她老公打理茶楼,在女儿快满周岁的时候,她回了趟老家,父母看到外孙女的调皮、可爱时,对她的态度变了好多,现在家人也接受了他们,慢慢的有了来往,她舒口气接着说,现在好了,女儿上一年级了,我的生活趋于平静和正常,我真的很满足,正说着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漂亮的充满灵气的小姑娘走到我们身边,“妈妈”小姑娘叫着扑在了卉的怀里,男人走到卉的身边冲他会心地笑着伸出说“起来,咋们走吧”,从他们的默契和幸福的眼神中,看得出这就是卉的老公,他留着板寸,很帅气、很精神、很阳光,温文淡雅的他有股书香气息,丝毫看不出他的土豪,他并不是同学口中的秃顶,也没有她们说的那样苍老,更不像是卉的一厢情愿“傍”的,都说鞋子的大小只有穿鞋的人知道,那么穿鞋的人不觉得鞋子铬脚,我就纳闷了,那些同学干嘛不用眼睛而是要用耳朵去了解事实呢,在卉的简单介绍下,我们打了声招呼,他们俩牵着女儿的小手说笑着向远处走去。
阳光下,他们三个人幸福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