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更,路一程,不过情之所向
灭人际,掩人声,不过情之所钟
这个人,他不是我的丈夫,更不是方家的人,请大人明鉴。方玉兰指着跪在一旁的男子,眼神镇定的看着宋知县。
宋知县习惯性的摸了摸胡子,瞥了眼胡师爷。
大人,就将方家人请来,做个滴血认亲,如何?
野草一岁枯,来年生,我想问问,新长出来的绿毛头,可是去年秋分时的那一株
桐汭县算不上富裕,头脑精明点的大都有着外出经商或是外出谋个活计的思想。
徐万福有个发小叫许昌盛,十五岁便独自外出做活,至今也未婚,精明能干。
在徐万福在娶了媳妇之后,便就随了这好友一同外出谋生,一般都是年头走,到年尾才回。这样每年外出做活已有七年,如今还育有一女,已有五岁。
然而这中途有两年,迟迟不见徐万福回来,四处打听,也没能得到什么消息,连着友人许昌盛一同失去了音讯。
大家估摸着是两人揣着钱在归途上遇上了歹徒给害了,如此死去的人,也无从查起,本已经释怀的时候。
徐万福回来了。
我在深夜、在雨雪、在黑暗、在寒冷的,在一切阴暗的角落躲藏,可以看着不远处发光的你的任何地方。
徐万福是在深夜推开了媳妇方玉兰的门。
本着守寡心的方玉兰惊叫声,唤醒了街坊邻居,众人挤在徐家小院子里,像看冤魂似的眼神,盯了徐万福老久。
徐万福解释说,年底同许昌盛在归家途中,偶遇土匪,被截到了山上,强迫给土匪们打下手,两人无奈,只有默默忍耐。
眼下,好不容易瞅着机会,这才逃了出来。
那我家小二子呢!许昌盛的父亲一个激动冲上前来,抓住徐万福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徐万福默默扶着许父,跪了下来,昌盛为了救我...伯父,您别难过,以后,我就是您儿子。
谎言进不到内心深处,他一直被拒之门外,徘徊在恐惧中,快去,找到他,放了他
而后,徐万福便再也没有外出找活计的想法,一直待着家中,改行做了些小本生意。
众人看来,像是受了些刺激,性子不似从前,待妻子相敬如宾,对孩子关爱有加,时不时还去照顾着许昌盛的父母。
虽说性子大变,到终归是变得更好了些。
不这么想的,大概只有方玉兰了。
徐万福虽然待她比从前好,可隐隐之中,她觉得眼前的人总有些不大对劲,总之,让她浑身难受的很。
徐万福耳后有颗黑痣,方玉兰总觉得那痣怪怪的,在夜间也多次偷偷擦过,可是怎么都都弄不掉。
方玉兰有意无意总是跟他提起过去,他也都能答的出来,可是他对以前的事记得越是清晰,方玉兰越是觉得不安。
人走茶凉,明月如霜,此生你在我梦里
鼓起勇气决定跟徐万福坦白的是在女儿病了的那个晚上。
徐万福看着浑身起了红点微喘的女儿,惊叹了声,怎得又生了这玩意。
方玉兰听到这话,便停了手中的活计,一脸差异的盯着徐万福,阴森森的笑出了声,终于露出马脚了啊,许昌盛。
徐万福一个机灵,打着哈哈。
虽然你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好,对父母更好。可我知道,你不是我丈夫。方玉兰下定决心的偷偷握住身旁的剪刀。
我不知道你如何可以换的了容貌,也不知道你清清楚楚的记着万福所有的事,假扮他,到底有何企图,是何居心?反正我今天豁出姓名也要跟你拼了的。
看着方玉兰冲他挥着剪刀张牙舞爪的样子,徐万福觉得一切都完蛋了。
爱你是真的,爱孩子也是真的,只不过我这人,是假的
诶呦,这血果然还没能融呢!
宁捕头,去,将那许昌盛的老头唤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方玉兰口里的许昌盛。
知县瞥了一眼碗里并未相融的血。
大人,不必如此劳烦了。徐万福瞥了眼一旁的方玉兰,终于开了口。
我早知纸是包不住火的,但一想到,夜里还能抱着你睡,却又惊喜的以为可以一直瞒下去。
我没有杀万福,那年冬天,我同万福一起回乡,路过荒山,确实遇到了山贼。
他性子烈,跟山贼顶撞,被山贼砍伤,不久便断了气,我埋了他之后,身无分文,不敢回乡,便逃去了其他地方。
隐姓埋名了一年,我从小便是羡慕着万福的,家里还能给他留口饭,不似我,年纪尚小便外出谋生。
某年回乡后,才知我心心念念的人儿,嫁给了他。
方玉兰颔首低眉有些过意不去,他的心意,其实她是知的。每年他离家时,都会在她家院子口放上她爱吃酥饼。
我以为这是上天在给我机会,我找了了好多地方,试过好多方法,才把这张脸,给换了...
万福死了,我成了万福就可以借着他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照顾着玉兰。
只是玉兰...
好像不大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