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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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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在一阵口干舌燥的生理反应中，我醒来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悄声来到客厅。桌上放着两盘未吃完的烧烤，喝掉的啤酒罐随意放在麻将桌角落，几根未抽完的烟早已熄灭。
我在客厅寻觅，忍着酒后头痛的折磨，翻箱倒柜，最后在墙上挂着的柜子小格子处找到开水壶。接满水，按下开关，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腿斜搭着另一把椅子，等水烧开。灯光影影绰绰，一只飞蛾不慎掉进灯罩，扑腾着翅膀。
窗外一片漆黑，空气沁脾，蛐蛐和蝈蝈躲在草丛里叫，把这夜色衬得静。不觉想起昨夜还在拼命加班，现在已来到气温鄹降的摩围山，在夜里三点三刻坐在空寂的房间内，神思游走。
之所以来到这里，原因不外乎公司延迟了2个月的团建终于成型，至于久不成型的原因，只能是：每个小组总会因为客户莫名的要求会缺席。下午「土豪」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不禁让我想起流传业内的小段子：江北的设计请渝中区的文案吃饭，从年前说定，到年终，这顿饭才吃成，见面后两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终于离职了？」
比起段子，我们还是有速度，为了周五一天的团建，大家拼着命没日没夜地加班。但就是这样，我所在的小组，AE和设计依旧缺席这次活动。
兴许是早起的睡意未消，又或是加班的劳累，整车人在去摩围山的路上，睡意沉沉。大巴车里空气沉闷。我在半梦半睡间刷朋友圈，不时拿出Kindle读《卡夫卡全集》，旁边的小王不知是玩儿游戏，还是看美图，除了偶尔因长时间肌肉酸痛翻个身，其余时间安静地像个美男子。
车离主城渐远，每过一次隧道，两边绵延起伏的山便往天升一层。山间纵横，露出的缝隙，如坠谷底。山底夹道处，水凶猛地狂跳，奔腾不息。这座以火锅、美女、雾都，还伴着许多政治事件的山城，显示出绝大多数游客看不见的另一面，没有错落的起伏，褪去灯火通明的层叠，只剩下李白笔下「难于上青天」的雄奇陡峻。
半天的距离，有可能是两个区之间拥堵的距离，也会是远离城市繁杂，跑到远方的欢愉。摩围山在彭水县，从地图上看，乌江在此分流，一条往东南方向流，一条继续向西，若站在两江大桥，会看见水分流后的景象。小王在车上说：「两江的水在分流的时候，一条是清水，一条是浊水，和站在朝天门前看长江与嘉陵江汇聚无异。」我倒在想，此乌江和项羽有何关系。
我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玩水。
漫长的跋涉，我们来到摩围山。我在下车前一秒，想的是好好吐槽这次团建活动，谁知下车后，凉爽的空气令我精神一振，原本困顿、烦躁的心情瞬间消失，倒是忘了这半天烦闷的心情。我开始相信前几天看客户资料，上面罗列空气净化几点好处。这大片山林，是天然的净化厂。
我下车做的第一件事是看云，山上云好看，云抱团似的堆积，它们在风的吹拂下快速移动。这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迅捷的云。阳光在云的运动中，半隐半消地出现，阴晴轮换间，气温忽冷忽热。上天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不断闹腾，友好地和我们开着玩笑。
午饭后，下午两点，一行人在玉婷的带领下步入林中。她是本次活动的当家人，我看她精神满满地带我们去找住宿，还真不像是昨天夜里熬到两点多的人。不知怎的，脑子没来由的联想，想起公司的AE每个都有使不完的精力，到越发佩服这种精气神。
林间树木高耸，分不清是松树还是杉树。鸟声、蝉声此起彼伏，沿着山坡向上走，几经迂回，出现分岔路口，再走几步，山林包围间，一栋栋形态各异，由水泥砌成的山林小屋出现在眼前，山路纵横，或大或小，分不清有多少间。
回想人生爬山经历，前一次爬上，还是去青城山，与之不同的是，青城山石板路铺地极为规整。摩围山在平坦的山路间，铺上碎石块的石阶，走起路来磕磕碰碰，真有几分在山间漫步之感。
我们一行人找到小屋，以五人或四人一间的组合，各自成团。飞哥、一一、小严和我在山最里面的房间，再往上是登山道。
打开房的一瞬间，浓重的霉味直扑而来，不知有多久无人居住，房内分三间，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仅此而已。等放好背包，我坐在客厅椅子上听鸟叫，阳光透过树林阻挡，落进挂满纱窗的屋内，斑驳的光照在地上，飘来荡去。蝉在外面发出清脆的叫声，它们与主城里只会轰鸣的蝉不一样，更像是在唱歌。不知是来往吵杂的机器和人声改变了蝉的发声，还是摩围山林间的蝉与主城是两种不同的种类，这问题也只有动物学家才明白。
时间跳到下午三点，我们来到一片开阔地，在晚饭开始前，大家聚在一起玩儿游戏，由于时间上计算失误，原本准备的游戏只玩儿了两个。一个是大树与松鼠，另一个是找伙伴。我对游戏有天生的破坏性，钻漏洞似乎成为不自觉的习惯，在三人成团的大树与松鼠游戏中，总能找到相互搭配的方法，从而免受惩罚。
不过另一个找伙伴的游戏则无漏洞可钻，也得益于这个游戏，在我进公司一个月多后，开始知道许多人的小故事。比如钓鱼成痴的川哥，梦想能有一条渔船，跑到大海中钓一条马林鱼。科技狂魔「土豪」，从一个月狂减20斤的运动狂魔，摇身转变为科技星贵，总能找到便宜又有趣的产品。当然还有再怎么繁忙，也会抽时间更新公号的梦妮……形形色色的同事，在褪去工作外表后，露出有意思的一面。我想这就做这行的原因。没有哪个行业，能接触到有趣的人，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作为喜欢听故事和偷故事的我来说，真是莫大的享受。
晚饭是烧烤，一行人昨天抽时间去超市采购的食物、调料。我个人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不得不到处串场，最后落脚到佳哥那里喝酒。他俨然把仅有的一条长凳当做吧台，放满颜色各异的酒，乳白色的酒喝下去像是在吃花开的冰激凌；黄色的像是在喝蜂蜜；白色的酒入口像是喝凉白开，等到流进喉咙，有五味杂陈之感；神奇的是蛋黄酒，浓稠的液体像鸡蛋黄，由于太粘稠，必须用吞的方式，味道像是在吃鸡蛋做成的蛋糕，美妙无比。
一阵欢笑的繁忙，云朵隐去，繁星露出迷人的微笑。天上没有月亮，地下炭火忽明忽暗，风吹起烟快速向空中飞散，似乎在凝聚明日的白云。
夜已深，推杯换盏间，我四处穿行、游走中听故事，娜姐说吃完烧烤，回去要讲鬼故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靠在墙角，盯着一个个飞蛾朝滚烫的灯泡上撞，几只跌落在地上、水里，扑腾着翅膀。几只蝈蝈在墙角跳来跳去。没有看见螳螂和蟾蜍，它们去哪儿了？
凉风忽起，把我从神思游走间拉回。水壶里的水早已烧开，冒着热气。我喝完水，回到屋里，听蟋蟀和蝈蝈在夜里欢鸣，再次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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