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与猫


女儿天天嚷着要养猫撸猫,我和阿汤都极力反对,一是上班上学忙,无暇照料猫咪。二是觉得猫咪被圈养很可怜,失去自由,失去了作为动物的野性。三是怕飘飞的猫毛,担心弓形虫。总之,不想做一件事,有N种理由。

其实最初,对于养猫,我也动过心的,因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小猫,我知道小动物对于孩子的意义。

那只猫咪的外形并不出彩,一身灰黑的毛色,背部有几道斑纹,但这并不影响我与它的感情,那个陪伴我整个童年时光的小伙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记得它来的那年,我八岁,妈妈递给我一只小猫,它在我怀里娇小而惹人怜爱。猫咪小的时候很调皮,一个小线团就能让它玩半天,它也会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长成后,习性发生了改变,白天爱睡觉,它睡觉时喜欢将头深深地埋进肚子,发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到了晚上,它就来了精神,瞪着两个聚光灯似的眼睛,在黑夜里四处抓老鼠。

猫咪白天要睡很久,有时我硬拖它起来玩,它会发怒,张大嘴巴,露出尖牙,警告性地大叫一声,并扬起它的指爪,接着倒头继续睡。

如果你坚持打扰它的好梦,它真的会挠你一下哦,跟狗的憨厚相比,猫是有些小姐脾气的,所以童年里,我的手总是伤痕累累。

猫咪对我又是极好的。每晚睡前,父亲都会检查院门和窗户是否关紧。那半夜回来的猫咪,怎么进家呢?它可聪明了,它能绕到楼后,准确地找到我房间的窗子,嘴里叼着老鼠,用指爪轻轻叩击窗玻璃,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将我唤醒,我梦游似地起来,开窗,转身回床上,继续睡。

可猫咪就固执地蹲在床头,“呜呜”叫着,一定将我唤醒,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它嘴里叼着个血淋淋的老鼠,它把老鼠放在我的枕头边,就在我的脚边呼呼大睡了。

每每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见床头的老鼠。我猜猫咪是想抓老鼠与我分享,在猫眼里,老鼠就是最好的礼物,也是它能给予的最大馈赠。

有一天,猫咪回来,半边脸上全是血,她乖乖躺着,侧着脑袋一动不动,一只母猫为什么要打架呢?我怜惜地抚摸着她,养了几天,伤口好了,可是一只眼睛却瞎了,成了一只“独眼龙”猫咪。

但是我和家人对它的爱仍然不减,每天父亲会叮嘱母亲买菜时,顺便带一份猫鱼,家里的一个长柄小锅是专门给猫煮鱼的,老父亲为我们和猫烧了一辈子饭。

猫咪长大后,开始生养小猫了,它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到快生的那天,猫咪是非常反常的,它一直叫,不停地走动,显得烦躁不安,我们知道它快生了。

妈妈会提前给它铺好窝,第二天果然诞出了几只小生命,肉肉的,没有毛,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段时间,猫咪就开始吃奶了,母亲会特意给猫咪加餐。

渐渐小猫们长大了,会吃饭了,大猫总是无限温柔地看着小猫们吃,小猫吃饱后,它才靠近食盆,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但等小猫们开始玩耍打闹时,偶尔大猫会失去耐心,显得极不耐烦,甚至怒吼小猫们。

但当妈妈把猫咪一个个送人时,大猫又是及其悲伤的,尤其当最后一只小猫被送出后,大猫看着空空荡荡的猫窝,在家里前前后后要叫几天,那声音悲哀而凄厉,像是在哭泣。这是我童年里最不爱听的,是最初感知的最深的痛苦和恻隐之心。

我上高中后,去了外地,与猫咪接触越来越少,最终在我工作的那一年,猫咪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失去我的日子里,猫咪一定是孤独的,时光又让它渐渐苍老。

但是我们共处的时光,是我童年里最大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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