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童年的回忆,总是勾起如初恋般的美好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充满了期待,又有些酸楚。
为此,一直感恩上天的厚待,让我有了如此彩色的童年,随天性释放的童年。无忧无虑的童年。让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一生都是那么富足。
不到两岁,从山东的乡村来到新疆,跟随父亲做为随军家属来到新疆安营扎寨。
全家住在部队大院,从此开启了我美好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门前有两棵树
我家的门前有两颗树,不同的树,一颗槐树,一颗是榆树。
在那个物质不富足的年代,种槐树,榆树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因为可以饱腹,可以改善伙食。
新疆的春天还是很冷,每当晚春、快入夏之际,榆钱满树,槐花当头,我们享口福的时间来到了。
年长一点的哥哥会爬上树,和妈妈一起撸槐花,撸榆钱,我和弟弟在下面看着。也会拿着衣服接掉下来的槐花、榆钱。
然后摘净洗净,粘上加水活好的稀面,面里加点点盐,团在一起,放入蒸锅里蒸熟。做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因着槐花的清香和新鲜,还有花自身略微的甜味,混合妈妈的巧手,出锅后的热气腾腾,吃到嘴里略微的嚼劲,总觉得是那样香甜可口,总也吃不够。
榆钱的做法基本相同,不过妈妈会再在面里再加一点茴香粉和其他的料。蒸笼蒸榆钱的时候,妈妈还会用蒜臼子捯出一些大蒜,出锅后,盛一些在碗里,再加入搅拌好的大蒜末,拌在一起吃,又是一个别样的味道。
两个树还承担这我们的玩伴作用。爸爸做了一个秋千,就挂在两个树中央。坐上去,被哥哥高高推起,合着凉凉的微风,迎着暖暖的太阳,看着斑驳的树影, 一次一次荡起,落回。
第一个说出“荡秋千”的人,是有多享受多深刻体会这个过程。一个“荡”字,将当时荡漾的心情,想要放飞的心全然敞开。
后院花园--我的避风塘
部队军营旁就是家属大院,家属院后边有一个小花园,我们家在最后一排,转身就可以一脚踏进这个小院。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尤其是中午午睡时分。趁着大家睡着,悄悄地溜出家,跑到后面的小花园里寻自在。
我的后花园其实不大,印象中有一些茂密的树。小的时候我的绰号是疯丫头,喜欢上窜下跳,摸鱼摸虾、上树下树,轻盈之极,无所不能。
记忆中,把两个腿左右一交叉,就牢牢别在树上,然后一节一节,一步往上一挪,两个腿交叉上爬,很快爬到了树杈中间。现在每每看着自己长草的身体,就一直怀疑我当年是如何上树的,已经完全想象不出那个样子了。也曾经试过,直接滑下来。
当年上了树,我会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树杈,然后就斜身荡在树叉上。眯着眼,透过树荫,透过树叶的缝隙,透过手指缝去看蓝天,看白云。还时不时晃来晃去,因为如此这般,从树叶的缝隙间透过的天空就呈现出五彩斑斓、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的色彩。
有时候看白云,就在想,这个是小狗,那个小猫,还有七仙女,董永,银河。
经常这样一看就是好久。有时候发呆了,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也不知道疲倦。也许被太阳照得太过温暖,在树叉上躺得太过舒服,有几次居然睡过去,还有一次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喜欢这里。午睡时分,除了我没有别人,好像这就是我自己的世界。独立的,不受任何人打扰的世界,一个可以承载我的所有梦想的世界。
在清澈的小河边疯玩的日子
部队军营旁边就是县城,部队和县城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河,清澈见底,里面经常可以摸到小鱼。部队和县城靠一座三孔桥相连,我们孩子就经常走近路,人为滑出来一条长长的斜土坡,一出溜,可以直接滑到河边,快捷又刺激。
去小河边的路上,土坡旁边长满了各种植株,最经常见到的就是龙葵了,在龙葵结果子的季节,我们经常出溜到土坡的一半,抬起屁股站起来,拍拍土,去摘野果子吃。
完全熟透的龙葵紫黑紫黑的,有些甜,也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对于那时缺吃少穿的孩子来说,已经是极美味了。有时候还会摘一些熟透的龙葵装在口袋里,玩得疯了,经常会忘了,等想起来吃的时候,发现有些熟透的龙葵已经被挤碎在衣服口袋里,那浓烈的果肉颜色将衣服兜全染黑了,甚是丑陋。这样的染色,加上总是爱出溜,裤子就没有干净的时候,为此不少给母亲增加洗衣的负担。
最爱摸鱼和踩在河水中央玩水。捞鱼的工具很简单,将一个空铁皮罐头瓶从两侧各打了一个眼,织剩的毛线绳一穿,就做成了一个捞鱼的渔具。站在河中央,河水不深,尤其下游处有很多冲刷得圆滑的石子垫底,一脚踩上去,着实如踩着泥鳅一般,那滑腻和清凉,一下钻到脚趾头缝里。
鱼很傻,这样的工具,还是能捞到不少小鱼。
冬天,这里又变成了滑冰场。经常和小伙伴一起滑冰,有时候还会带着弟弟一起来玩。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妈妈的,我总是在妈妈下班之前就溜回家,不留一点痕迹。
要不是一次意外,妈妈估计一直发现不了我天天去河边滑冰。那一次许是玩得疯了,热了,居然将自己的棉袄丢在了河冰上就带着弟弟回了,衣服被别人捡去,还不幸被妈妈看到,把衣服要回来,回来一顿很数落我。
无时无刻不在的部队气息
每天叫我起床的晨号
部队就在我们旁边。新疆早晨天亮得很晚,和北京有两个小时的时差。印象中,天还是黑黑的,就听到远远地部队晨号吹响了。
声音不是很大,若有若无,但是非常持续绵长。晨号正好是我特别喜欢的调子,我经常就会在迷迷糊糊中听着部队的晨号又入睡了。到现在,每每无意中听到晨号,总是心不能自已。
被清扫干净的大雪
新疆的冬天,雪下得很大,至少没在膝盖上,有时候大雪能达到我们腰部以上。
每一次下雪,早晨起来上学,总会发现上学的小路的雪都被铲干净,堆在左右两边,压紧压实。我们就像走迷宫一样,在这深深地雪道上一步步挪到学校。雪太大,加上又覆上打扫出来的雪,非常高,走在里面,有时候只能看到脑袋,远远看去,一个个黑黑的圆圆的小脑袋在动来动去,煞是有趣。 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上学的问题。每一次下雪,都是部队里的战士们辛苦早早起床,帮我们打扫干净。
那个一直陪伴我们长大的猫猫
家里养了一只猫,很大,有十斤之多。黑白相间的家猫,很普通的长相。但是眼睛非常灵动,还总爱竖起它的耳朵,非常可爱。
我们三个孩子都特别喜欢这只猫,从很小的 时候,我们都是抱着它入睡的。新疆的冬天都是靠着烧煤取暖,有时候煤烧到下半夜不小心会烧干净慢慢变凉,而抱着一只猫睡觉,永远是温暖的。而且这只猫极听话,无论我们如何蹂躏它,什么姿势也打扰不到它。
它很爱干净,所有一切,都不在家里解决。有任何需求,它顺着我们窗子上开得一个洞,出溜就出去了,出溜又回来了。白天它也经常这样玩失踪。不过很快就会回来,它也知道我们是记挂它的,不敢走太远。
从新疆转业回来,所有的东西,家具都要打包,用部队的军车运回来,但是猫不可以。为此和爸爸妈妈哀求了很久,最后知道父母也是无奈,只好擦干泪水,就此,开始给猫找人家收留。
送给就近的一户人家,很快,猫猫自己跑回来了。
送得再远些,过几天,猫猫还是会慢慢自己跑回来。
再送回去,还是能跑回来。接收的人家也放弃了。
最后终于到了离开新疆的日子,提前又把猫猫送到很远很远的一户人家,然后我们全家上车,离开了。
一直挂念着,猫猫怎么样了,后来听说,猫猫没有再回去。而我,总是会想起那个带给我们温暖的猫猫,不知道它去向了何方。
一念起童年,记忆就收不住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心头荡漾,久久不能平静,其余的留待下篇分解。
端午节快乐!
爱你们的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