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商海枭雄》08 智降孙革飞
刘明竹从天亮开始,不停地观察西北旅馆和孙革飞食杂铺附近的情况,这会儿站在卧室窗前看斜对面的西北旅馆大门。出乎意料:对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于伟华打进电话询问,他略想一下,决定往前赶一步。对于伟华说:“你同冯虎他们一起去孙革飞那里搅和一下,别伤人,时间要短。你看住冯虎,离开后去老单那边吧,别忘了马上给我打电话。”
于伟华招呼冯虎他们进胡同,对冯虎他们说了几句,拉开兜子,每人一把板斧在手,冯虎带头冲进食杂铺。
冯虎正憋着一肚子火:妈的,大热天打这种放不开手脚的仗,冲进食杂铺看到门边立着一个巨大的瓷花瓶,上面画着雍容华贵的大朵牡丹花,他手起斧落。“哗啦啦”,无辜的大花瓶碎片满地。一条不知死活的沙皮狗冲上前,对着冯虎狂吠不止。只见他抡起斧子,朝狗头砸去。狗灵活地跳开躲过,抡起板斧“哐啷”一声,砸在旁边正播放歌曲的录放机上。随后,这个疯魔头抓起货架上的一瓶白酒用斧头磕碎瓶嘴,往床上、电视机上倒……
于伟华看冯虎又来疯劲,怕他真的点火,赶紧抓住他,对屋里一个女人问道:“孙革飞呢,他在哪里?”
那女人吓得发抖,忙说:“他……他没在这里。”
于伟华又说:“你告诉孙革飞,他不让出站西路,早晚有一天让他缺胳膊少腿,走着瞧。”说完拉冯虎就走。
孙革飞就在对面屋里,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身边有两个人也不敢出去。先前这伙人在站西路上的时候,老林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理会,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等晚上找单士龙再说。这会儿,这伙人冲到家来,打碎花瓶、砸了录放机,搞的小卖部一片狼藉。孙革飞实在按捺不住,拨通西北旅馆的电话……
刘明竹还是在九龙酒店的套房卧室里,不停的吸烟,紧盯着西北旅馆和下面的广源路,已经看到冯虎他们到单士龙那去了。从于伟华打来的电话里,大致知道他们在食杂店的经过,真有些犯疑,对方怎么没动静。心想:如半小时后,对方还不来,先撤人,等晚上再看情况。
就在这时,从西北旅馆出来一拨人,十人左右,紧接着又一拨,七、八个人。这些人手里都拿布衫,估计衣服里一定裹着家伙。随后再没有成帮结伙的人出来,这些人已向涵洞走去,刘明竹忙把衬衫挂出窗外。
单士龙等人看到衬衫,按事先约定,分两伙向涵洞两头靠近。
从西北旅馆出来的那十七、八个人,是在接到孙革飞的电话后,现招集的。虽然事先有准备,但是由于房间住的分散,所以耽误了一会。他们把片刀包在衣服里,奔站西路而来。没料到,进入涵洞一半,两头洞口都被手持木棒的人堵住。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每头的人数都不少于己方。
这条过街涵洞,宽度不过四米,有二米多宽的混凝土高台为人行道,下面则有常年积水淤泥,臭烘烘的。
涵洞两头的人同时向内压来。一头是解文俊领头,个大臂长,挥动着的棒子,没用多大劲头,对方几个人便纷纷丢下片刀跳下水沟往外跑。按事先安排,解文俊不让对方往西北旅馆跑,把人都往另一方向赶。冯虎手中家伙换了,这疯子更坏,用一米多长的棒子乱捅一气。于伟华同几个人按单士龙指认,抓住对方的一人。
前后不出三分钟,涵洞里外与此事相关的人全无踪影。
一辆出租车向白云山驶去,车里坐着单士龙、解文俊和冯虎,还有那个被他们抓住的人。车停在人稀处。单士龙从前排座转过身对那个被抓来的人说:“兄弟,还认识我吗?谢你手下留情,只砍我两刀。”
“大哥,赶上就没办法,我们也是替人办事。”
“那今天也是孙革飞把你们招来的吧?”
“大哥,出来混没办法,你要咋样,小弟擎着。”
“我只冲找你们办事的人,如想难为你们,在水洞子里哪个能跑掉,在广州混不容易,先不说这些,林云义认识吧?”
“认识,不是一个档次人,没什么交情。”
“那么同孙革飞有交情啦。”
“同他也是认识,受朋友之托的事,帮忙。”
单士龙对司机说:“请找个有电话的地方。”
单士龙拨通林云义的电话,说道:“我抓到砍我的人,他说找他们去砍我的人除了孙革飞好像也有你。”
“什么,血口喷人!绝无此事。能让那小子听电话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等一下。”
解文俊抓住这人的腰带拉过来,单士龙把电话递给他。
“林哥吗?我是辽阳的江四。”
“是你呀,你咋乱说,你们去砍老单与我有何关系?”
“我们替大飞哥办事,怎么会同你有关系呢,我没说过这话。”
“江老四,你如乱说别怪老林同你翻脸,把电话给老单。”
“老单,为什么非把我卷进去,什么意思明说。”
“老林,我想让你知道起事在于孙革飞,我咋搞他都不过分。只是弄不懂,你为什么总袒护他,还怪我疑心?算了,忙你的去吧。”
单士龙不等林云义再说话便撂下电话。回到车上,让司机往回返,到来往车辆多的地方,放下江四,让他自己打车回去……
天黑以后,解文俊、冯虎又领那帮人,分别去了三元里、塘下那些卖私货人住的地方,威胁恐吓一番,对今天又去站西路的人特别修理了一下。
刘明竹决定,从现在开始就一直耗下去,只要有人在站西路卖私货,盯上后晚上修理。
第四天,他又下楼在站西路上转,连华南影都那边都没有卖私货的人了。效果很好,比执法部门突击行动还有效果。
孙革飞那间食杂铺也关了门。他气急败坏,拨通林云义的电话:“林哥,你知道单士龙和那帮杂种住的地方吗?”
“革飞,还在瘦驴拉硬屎呈干巴强,你差远了,他们把卖私货人的家都摸个清清楚楚。你准备的人刚出动,便被人家打散,还把江老四抓住。砍单士龙的江四我已见到,他们连一手指都没碰江四。就这点,以你那点心机根本做不到。别傻狗不知臭,你还敢弄个几十人去他们住的宾馆砍杀呀,不要命了?这样下去谁都做不成生意,不知你来这为挣钱,还是来斗气。”
“林哥,那你看应该怎么办?”
“我已经看明白老单的用意,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出头露面,专找给咱们卖货的人麻烦,谁都没办法。依我说,既然这件事已摆明了,你找人砍的老单,我把老单找来,你给赔礼道歉,看他什么意思。”
“那……林哥,我面子往哪儿放呀。”
“啊,你先砍人家仨,你还要面子,别人的面子是鞋垫子!”
“林哥,这事牵连了你的生意,我心也过意不去,听你的……”
比刘明竹预料的要快,事情便出现转机:单士龙打来的电话说,老林已经三次打电话给他老婆,让他今晚往东北饭店去个电话。
刘明竹马上下楼去了机场路口的一个大排挡,同单士龙和江涛商量,决定让单士龙打电话给林云义。
“老林,我是单士龙,找我有事吗?”
“老单,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啊。本来是你同孙革飞的事,为什么把给我卖货的人也统统打跑?什么目的?不就是成心要把我卷进去吗?如果你真想不干了,水洞子里那些人一个跑不掉,孙革飞也早已躺下了。真想转让档口怎么会开出天价?我是最他妈的冤大头,受损失还得为你们充当和事佬。别来假惺惺那套啦,孙革飞那头我已经说好了,看你怎么说,什么时候咱仨面谈。
“嗯……”单士龙看了一眼刘明竹。
电话用的是免提,刘明竹对单士龙耳语几句。
单士龙对电话说:“老林,让我想想再给你打电话,行吧?”
“好,今晚我等着,老单,不要同自己的钱袋过不去呀。”
单士龙挂断电话说:“我看别拖了,今晚就同他们在哪家酒店见面,大庭广众的谁还能咋样。”
刘明竹摇摇头说:“我觉得还没把孙革飞搞透,他的屈服一半以上出自林云义压力。如果他同你见了面,这种无奈的屈服会大打折扣。这种头脑过于简单的人,三句话不和就翻脸。在那种场合咱们一点强制手段都用不上,要是打起来,脱身都有麻烦。再说,此去弄不好,一切又得从头再来。”
思虑好半天,刘明竹说:“这样吧,你给老林打电话,讲清楚一点,见面如有麻烦,出现意外就冲他说话,明晚八点去他的东北饭店。”
林云义接完单士龙打来的电话心想:这招真的挺损,等于他们有事还要自己兜着。妈的,平时没看出单士龙有这么深。
还是刘明竹做具体安排:“明晚六个人全去,冯虎拿那把钢珠枪、伟华拿自己那把小口经。真出现意外的话,伟华挑能镇住对方的地方来两枪,别打人。我和老解把孙革飞抓住,往出走时,龙哥先走。我和老解拖孙革飞走,他不老实我有办法。伟华和冯虎在后,小涛在外面看住出租车。冯虎,你听好了,枪在你手就是玩具,用来吓人的,除非你落单可以用,如果乱来我揍死你。”
冯虎嘻皮笑脸的说:“既然怕出事,枪我不拿好了,放你这顶两千块钱,先解一下我的火烧眉毛之急。”
“不行!万一有事,拿枪没人敢动你。不说钱我还忘了,你吃钱呀?那旅客的三千二百块钱呢,几天就没了。”
解文俊插话:“他呀,尿罐扣头上,臊线淌下来,天天跟钱可爱泡在一起,还玩言情故事呢。”
冯虎冲解文俊骂道:“你这只四脚扒砂货,得便宜还卖乖。那些钱让你哄骗去一半都多,赶紧还我。”
“……”刘明竹欲言又止,他出头做这件事是有目的的,看中的是这每天有几千块进项的生意,有心插足站西路。为此,必须熟悉这里的人,要对他们有影响力。他一直酝酿着如何挤进站西路的计谋,但还没对任何人说。
林云义出面是刘明竹早就料到的。在单士龙同林云义通电话中,姓林的一口道破问题的实质。看来,此人的头脑超出自己的想象,真要实施下步,姓林的是最大的劲敌。在去往林云义的东北饭店的路上,刘明竹仍然在琢磨着这个人。
林云义的东北饭店是个小二楼。晚八时正,刘明竹和于伟华在前,单士龙居中,冯虎和解文俊随后。进饭店门,还没上楼梯,趁刘明竹往其它地方多看几眼工夫,好出风头的冯虎便钻到了前面。
饭店二楼是一个大厅,靠一侧有两个住人的房间。厅中一张大圆桌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林云义,另一个是孙革飞,还有一个是孙革飞找来的人。听到楼梯响,这三人都盯着看。来人一露面,孙革飞便站起身来,他旁边那人也霍然起身,右手无意中碰倒一瓶啤酒,掉地下的酒瓶爆裂,发出“呯”的一响!随着这一响,从侧面那两个房间里拥出十余个手持铁管的人。
“不许动,谁动打死谁!”冯虎抽出枪喊道。
于伟华不会喊叫,以非常快的速度对桌上两瓶没开盖的啤酒瓶,呯呯就是两枪。这个原来玩枪的射击运动员,随手两枪,将瓶盖打飞。屋里人,齐刷刷地愣在那里。
刘明竹压下冯虎举着的枪,还真怕冯虎也来练练枪法。随后走到桌边,对坐着的人问道:“林大哥,该不是在摆鸿门宴吧?”
林云义起身,先冲那些手持铁管子的人骂道:“都他妈的滚屋去!”又对刘明竹说:“兄弟,这是误会,一切冲老林说话。”
刘明竹拿起已打掉瓶嘴的酒瓶,招呼单士龙:“龙哥,有林哥的话在,你陪几位喝一杯。”说完,挨个给倒酒,在给身材很魁梧的那人倒酒时说“生哥,对不起,咱们过去再说。”
屋里所有人都惊异地看刘明竹和王秋生。
林云义向单士龙说:“老单,为什么不把这位介绍一下。”
“哦,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刘明竹。”
林云义马上转向刘明竹说道:“老弟,坐下一起喝一杯,把那几位朋友也叫过来嘛。”
刘明竹摆手说:“林哥,你看这酒喝得了吗?这种场面,一旦说话呛着谁的肺管,当着这么多人面,都是要面子的主,再引起不快,事情可就越搞越僵了。我们先走,换个时间或地点如何?”
“老弟说的在理,好,就听你的。”
刚发生的事确实是一场误会。孙革飞指使人砍伤单士龙,总怕对方报复,坚持藏些人以防万一。当他看到上来的第一个人是前天领头去店里砸花瓶和收录机的人,不由得想自己小店一片狼藉的场面。他本来就是容易激动、极具情绪化的人,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第二个站起来的人与孙革飞有极大的交情,是多年的朋友,也是几天前同刘明竹喝过酒的那个王秋生。当他看到刘明竹上来,马上认出,感到惊异,起身想打招呼,不想碰倒了酒瓶。
刘明竹和单士龙等走了后,林云义数落起孙革飞:“不让你领人来偏不信,他们想搞你,今天不会来这里。你先把人打发走吧,估计,用不多久他们会来电话,没准还在附近呢。”
孙革飞把人送下楼回来,林云义接着说:“我想起来了,以前单士龙曾对我讲过这个姓刘的小子,二十来岁时候,把一位响当当的大哥打瞎了。我赞赏他的不是那种凶狠劲,而是他所用的心计。今天看来,的确不是言过其实。秋生,你怎么认识他呢?”
“你们听我说过,我老婆在火车上被抢的事,是这个刘明竹帮助把钱抢回来的。我同他喝过一次酒,觉得他心智很不一般。革飞,不要不服气,谋财在于算计,不是比斗狠。照老林说的,给人家赔礼道歉。”
正如林云义说的那样,刘明竹他们没走远。孙革飞送走了那些人不久,他们便返回来,但只有刘明竹和单士龙二人。
林云义一点没觉得意外,笑着说:“呵,咋不打个电话,来吧,你们坐。”转身说:“革飞,还不赶快给你单哥倒酒。”拿起酒瓶对刘明竹说:“刚才你已经给我们满上过了,这回我和秋生回敬你一杯。”
刘明竹端起酒杯,对林云义半开玩笑地说:“林哥,喝了这杯以后,咱们就分成一桌酒席上两个酒局。我同秋生哥都是局外人,我们两人喝。你就多费心,照应你们仨的酒局,愿你们都能顺心顺意。”
孙革飞为单士龙倒满酒后,自己也端起酒杯:“龙哥,咱们先干了这杯。”两人喝完杯中酒,他又给单士龙倒满,说道:“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了。来,喝了这杯,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革飞,你看错我老单了,我只要咱们之间相安无事。”
“龙哥,你这么说,我更受不了。”孙革飞伸手掏出一把苏制伞兵刀,随手一甩,刀光闪闪,放到酒桌上:“龙哥,你还兄弟二刀,让我心里痛快些。”
单士龙给孙革飞倒上酒,说道:“把刀收起来,开什么玩笑,喝酒。”
显然,孙革飞又激动起来,端起酒杯站起来:“龙哥,谢你这杯酒。干了这杯后,我欠你的一点也不差的都要还。”扬脖将杯中的酒倒入口中,摸起伞兵刀,嚓嚓嚓在自己左胳膊上扎了三刀。用纸巾擦擦刀叶,合上刀。是刀伤到那根血管,血顺手臂往下淌。他用一摞纸巾摁上,说道:“我去医院包扎一下,回来再陪你们喝。”
桌上哪还能继续喝,都陪孙革飞去医院。路上,王秋生责怪着孙革飞:“你最能搅局,做生意你胡搅,这些年咱们在酒桌上让你搅散过多少次。”
五个人重新找个地方喝起酒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唯一变化是孙革飞用一只手倒酒夹菜,还是嘻嘻哈哈地说笑。
酒越喝彼此情趣越投投合,夜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