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故事一则——奇异门

“阿热,晚饭好了,下来吃饭!”

“知道了。”姜茶热随口回了句。

“姜茶热!听见没?!”

“知道啦!”

“听见干嘛不吭声?”

“我说我知道!”

“知道还不下来!”

“等会下来!”

“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饱了!”

“你!”

楼下人冲上楼,楼上人锁上门。

咣咣咣!

“你在干嘛?!”

茶热盖上笔记本,收进包,翻身上窗台,回头再看一眼被阿爸疯狂锤的房门,随后顺着准备好的窗帘滑下楼。

落地,一脚蹬起滑板,助跑,落板,加速,跳跃,全速前进。

茶热罩上头戴式耳机,每次出来犯事,夜色、滑板、音乐必备,再有就是保持微笑。

他穿过暮冬街,那一带的古老园林还保持原有面貌,其中,一扇满目沧桑感的木门尤为突出。

再往前,别墅区的门卫岗亮着暖光。脚后一发力,凌空,转体,茶热跳过起落杆稳稳落地,犹如一只穿行于昏黑的夜鸦,消失于迷雾中。再看那门卫,嘴里叫嚷,一手狠狠拍在桌上,眼睛却是盯着手机,“MD傻*,出的什么牌!”

踩板,翻转收板,茶热拉下耳机,抬头看着一栋栋奢华气派的豪宅。

其中,一栋哥特式复古别墅开了茶热的胃口。他从胸前背包取出作案工具,飞速输入一段代码。这段命令又飞速通过无线电瘫痪了屋内警报。

一根末端捆了重物的绳索,结实抱住阳台护栏,另一端捆在腰间。茶热将滑板和笔记本一并藏在门口的花丛中,随后踩着墙壁往屋顶摸。

爬到二楼靠近三楼的时候,突然觉得脊骨发凉,茶热望屋里一瞥,看到二楼移窗里有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惨白女人。

“哈?!”

茶热一怔,惊出一身冷汗,下一刻就要摔下楼仓皇逃走。

却听见那鬼魂似的人讲了句话,“你是爸爸叫来的裁缝?”

“......”

窗户被拉开了,女人走了出来。月光打在她脸上,褪去一身霾气,映出一张精致的公主脸。

“对。”茶热顺水推舟地说道,“我是奇行者,姜裁缝。”一边回答,茶热还镇定自若地解开绳索往屋里走。“小姐,贵姓?”

“免贵顾,顾梦柔。”

“好名字,一看就是将来要做总统夫人的人!”

茶热见屋里暗却不开灯,又问:“为什么一个人关着灯看月亮?”

“不让开。”梦柔闷闷不乐。“他们让我早点睡觉,不准出门,连灯都不能开,要是我开了灯,他们就会凶巴巴的进来把灯关掉。”

茶热心中暗叫不好,猜测屋子主人还在屋内,指不定就在隔壁看着综艺节目,于是想着赶紧脱身。而实际上,情况要比他预想的要复杂的多,之后的事件将慢慢验证这点。“既然小姐不方便,那算了,改日我再来拜访。”一边说一边顺手牵羊从化妆台摸走一条稻穗金的项链。

“不行!”梦柔一下跳起来大叫,“它伤得很严重,半只耳朵都掉下来了!”

茶热连忙去捂她的嘴,“ok,ok,好说好说,小姐说的事,就算是去天上把月亮摘下来,我也悉听遵命!但求求你不要激动。”

梦柔从闺床上抱下一头巨大的北极熊棉绒玩具,它的左耳朵脱线有点严重。“我跟他们说了好多遍,他们都不回应,还以为秀秀注定要变独耳熊了。”

茶热看着比自己都大的北极熊玩偶,又看看正值桃李芳华的梦柔,心里想着,一个被管教过头而犯傻的孩子,简直是蹉跎岁月,糟蹋青春,想到这,茶热内心燃起一团火,一团带着放肆和奇想的火。“梦柔,有没有想过出去走走?”

“啊?”

茶热拉起她的手走到窗台边,“我们只是暂时出去一下,在天亮之前就赶回来,无声无息,你知我知,没人会发现的。”

他拉着梦柔去停车场,在缤纷炫丽的众多豪车中,停在一辆红色布加迪威龙前。

倏然间,门卫听到一串呼啸,他松开手中的斗地主,下意识地按下开门按钮。一辆火红色的超跑几乎蹭着起落杆的边沿就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

“尼玛。”门卫看着跑车后面扬起的灰尘,意味深长地骂了句。

出了别墅,飙在空旷无人的大道上,顶棚一掀,马力全开,跑车以铁木真横扫欧亚大陆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车上的人,一个刺激地双股颤战,一个亢奋地哭爹喊娘。“梦柔。”

“啊~~!妈妈!”

“梦柔?”

“啊~~!爸爸!”

“梦柔!”姜茶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才把她从嗨点拉回来。

“现在多少码?”

“你为什么不看。”

“没空看!”只见姜茶的眼睛直楞楞盯着前方,确实是没有半秒钟的空暇。

“200km/h。”

I wanna fly,let's get high on life tonight,you and i,just close your eyes......

一首歌,奔放,煽情,泪目。

梦柔嗨疯了,茶热“喝”醉了。

“姜裁缝,前面有人!”,梦柔突然叫喊。

茶热从飘飘欲仙中清醒,瞅见一位风中摇曳的瘦子青年就在此刻的百米开外。他在干嘛呢?双腿站在马路中央,两手握着根铁棍,正吃力地翘着一块窨井盖。

“丢雷老谋!”茶温连连刹车,可是车子还梗着劲头往前冲。茶温只得向左打死方向盘,结果一头栽到土墩下。

好一个车毁人亡,顾梦柔香消玉殒,偷盖贼仓皇逃跑,姜茶热则面如死灰。

茶热看着整个翻了个身的跑车,努力使自己清醒。他想着把梦柔拖到驾驶位上,营造一种富家女叛逆逃跑,惨死路边的假象。可是他看到梦柔倒在血泊中的惨样又望而却步。

姜茶热转身开始狂奔,他觉得自己没被撞死,是上天最残忍的惩罚。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背负一生的罪名。再者,他并不是车的主人也从没开过车。他之所以能发起车子,是依赖3D模拟等技术,欺骗面部识别系统。这样,即使开车门的是个猪头,也能蒙混过关。置于车技,全从VR竞速游戏中汲取经验。

  姜茶热狂奔途中,又来到开头提到的那扇园艺木门前,奇怪的是,这次门没有上锁。姜茶多看了门两眼,猛地发现脚下生风,快得离谱。本来以为自己要登天西去了,不想,前面的路折返别墅区,而脚下踩的正是自己的滑板。

  重返车祸地点,那里风平浪静,一点车祸的迹象都没有。接着,不知不觉又回到别墅区,茶热远远的就能看到梦柔所在的别墅。

  他仔细往移窗里一瞅,一个苍白的人像映现出来,那是梦柔!茶热断定自己撞鬼了。可是背上的电脑和脚下的滑板以及不翼而飞的跑车又告诉他,时间似乎回到两小时之前了。那时候,茶热刚巧也像这样,站在这里窥伺着那栋宅院。

  望着窗户里安然无恙的梦柔,欣喜、怜爱、激动却又惶恐、猜忌、担忧,茶热百感交集。算了吧,茶热决心要走。他想,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她,就不会有狂野飙车,不会有偷盖狂魔,也不会有肇事逃逸,只当是祸水红颜,有缘没命。

  茶热收拾工具,准备打道回府,脑后却传来汽车的急刹声,回头看,一辆接一辆黑色桑塔纳堵到别墅区门口。

  有着干练银发,敞开胸肌的西服男率先下车,随后七八部车里齐刷刷下来近四十个西服男,全都相貌堂堂,穿戴整齐。

  银发男替最后一辆车开门,里面走出一名穿茶色西装戴方框眼镜的中年人。看这架势,来者不善,不知趣的门卫还向前阻拦。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多人,干架啊?”

那门岗男从小屋里出来,还别说,生的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比那一帮子人平均高出一个头。

  “过了11.00,没有通行证,就不让过!”他义正词严,临危不惧,大有张翼德单枪匹马断后长坂坡的架势。

  银发男也是废话不多,点了根烟上去掐在门卫的制服上。门卫恼羞成怒挥拳攻击,银发男轻巧躲过,一击“修罗庚”冲天拳,KO门卫。

  见西服男径直朝自己走来,茶热手脚并用麻溜地爬上一棵柳树。可是滑板却粗心地落在下面。

  “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

“明人不做暗事,好汉不难为女人。”茶衫男望着梦柔所在别墅,厉声喝道。

“顾天!你不要轻举妄动!”屋里传来一个慌张的男人的声音。“如果你不想你女儿死的话,就把之前的债还清!”

“顾地,我原以为走不到这一步。”

“废话少说!”

嘭!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茶衫男捂着胸口应声倒地。贼人笑,杀手怒,枪火骤起。流弹莽,窗瓦脆,血祭冷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梦柔坠下高楼。

  本想着免了场猝不及防的车祸,暗自欣慰,还没抚平创伤又来了场惊心动魄的枪战。

茶热内心惶惶,恍惚中想起那扇门。他摔一样跳下树。那个门卫抱着头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喂,你小子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喂!”

茶热继续跑,跑过土墩,来到暮冬街,他要阻止这一切。

那扇门成全了他。

  茶热又在回别墅区的路上了。这次,茶热奔着梦柔的宅子就冲了过去。他飞快地系绳子翻上二楼。

  “你是......”

  “我是杀人犯,你乖乖跟我走,不然我废了你独耳熊的另一只耳朵。”

茶热背着梦柔刚下楼,远处便传来急迫的刹车声。

  茶热假装很害怕,“可恶,你爸爸来接你了,你快走吧。”

梦柔犹犹豫豫望着茶热,有话又说不出,想走又没走。看的茶热心急如焚,“走啊!”

茶热抡起一块石头吓唬,梦柔才肯离开。

  茶热躲进灌木丛中,看着梦柔蹦进茶衫男的怀抱。看见她指着自己的方向又指指别墅,接着,四十多号人向茶热行了30秒的注目礼姗姗离去。

  西服男走了,一阵警笛,警察来了,是门卫报的警。

  茶热也不心虚,收拾背包从警察的车队里穿过去。队长车的副座,一个长发女孩走下车,眉目靓丽,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穿一身性感的牛仔短装,站在徐徐清风中,英气袭人,夺人心魄。茶热在她身上多关注了一会儿。

  “站住!”

  “我?”

  长发女郎将头发挽到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条稻穗金的项链。

  “你从哪里弄来的?”她的话,寒风凌冽。

  茶热懵了,想起自己第一次进梦柔房里时,随手捞的金项链,仔细一认就是眼前这条。

  “这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的柳叶金项链!”长发女郎一把将茶热从滑板上揪下来,周围的警察也都围了过来,包括这票人的队长。

  “潇儿,怎么了?”

  “爸爸你看,是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

  来不及解释,茶热被按到轿车上,铐上了手铐。

  警笛长鸣,警车远去。

  那扇古老的门里,悉悉索索传来讲话的声音。

  “哎呀,爷爷还是被奶奶逮到了,他们的相遇真是命中注定。”

  另一个声音调侃,“要是爷爷没遇到奶奶,顾婆婆说不定能掺上一脚。”

“别说了,快把一切恢复正常,我们也该回去了。”

  话毕,一道光,从古门后直冲天际。

  一切回到两次时间重置之前。

茶热肇事逃跑,跑到古门的时候被一批警察截了下来。

  “小子,行啊你,拐走顾氏千金,偷威龙超跑,公路飙车220码。翻了车你还想跑?!”

  茶热被押进警车,车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偷窨井盖的,戴着手铐。一个是警长女儿,叫潇儿。

  “爸,就这人渣?”

  “嗯,摄像头拍得很清楚。”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医生说,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但没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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