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一读再读!透过文字仿佛看到一个92岁高龄的老者,在昏黄的台灯下安静地写文,周围很静,静到笔划过纸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一点点爬到墙上一个孤独的硕大的影子上,一种思念的情绪在弥漫!先生下笔写道:
“堤上的杨柳开始黄落,渐渐地落成一棵棵秃柳。我每天在驿道上一脚一脚走,带着自己的影子,踏着落叶。”
喜欢先生这样的文字,波澜不惊,从容淡定,如同涓涓细流在读者心中流过,对于荣誉不过分渲染,对于苦难也举重若轻,先生只在《我们仨》中写家人,写爱!
《我们仨》是杨绛先生在丈夫钱钟书和女儿钱瑗去世后,在92岁高龄时完成的一部长篇散文著作。作品分为三部,第一部用很短的篇幅写“我们俩老了”。而第二部以梦境的方式用三个章节写“我们仨失散了”,写杨先生与钱先生和女儿离别时的焦灼。这种焦灼可能只出现在梦境中吧,现实中,八十多岁的杨先生是家里的支柱,她奔波于两个医院之间照顾女儿和丈夫,忙碌到来不及伤痛!1997年女儿钱瑗去世,1998年丈夫钱钟书去世,只留下杨绛先生孑然一身!第三部杨绛先生用十六个章节来写“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我一直在想这个标题为什么不是“我一个人思念他们俩”,读作品才知道先生思念的是“我们仨”在一起的所有日子,从结婚,留学,到钱瑗的出生、成长,求学,工作……“我们仨”一直不离不弃,不喧哗,不张扬。杨先生用最朴素的语言追忆最朴素的过往,我却读到了很多很多!
读《我们仨》,读到了孤独和困境中的坚守!读到了“家”和“家”背后一个独立的灵魂!
杨先生在第二章结束时写道:
“一阵旋风把我卷入半空。我在空中打转,晕眩得闭上眼睛。我睁开眼睛,我正落在往常变了梦歇宿的三里河卧房的床头。不过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是我的客栈了。”
是呀,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当亲人离去家也就散了。但先生孤独却并不寂寞,她留下来整理钱钟书先生的书稿,她留下来用文字追忆他们的过往,她留下来告诉世人有一种人生叫与世无争但同样精彩!她有无数留下来的理由,因为她不仅是钱先生“最贤的妻”,她还是自己,是“最才的女。”钱先生去世后,杨绛先生在92岁时出版散文随笔《我们仨》,96岁出版哲理散文集《走到人生边上》,102岁出版250万字的《杨绛文集》八卷,2016年5月25日,杨绛先生逝世,享年105岁。
前一段时间身边发生了一件让人唏嘘的事:一个刚退休的女子在丈夫癌症晚期时自杀了,不久她的丈夫也去世了。我不知道她的女儿怎么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其实一家人留在最后的承受的痛苦往往最多,得很长时间去修复内心的伤痛,有可能最终还会留下裂痕!
杨绛先生后来写文章说:“钟书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我尽力保养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后’,错了次序就糟糕了。”这种爱较之“共赴黄泉”应该更深更浓吧!这种爱像小溪流淌在《我们仨》这部书的始终。
读《我们仨》,读到了苦难和辗转中的爱,以及深沉的爱背后一个女子的修养!
《我们仨》这部散文中有一段情节特别触动我,那是杨绛先生在英国生产时。文章写到:
锺书这段时期只一个人过日子,每天到产院探望,常苦着脸说:“我做坏事了。”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我说:“不要紧,我会洗。”“墨水呀!”“墨水也能洗。”他就放心回去。然后他又做坏事了,把台灯砸了。我问明是怎样的灯,我说:“不要紧,我会修。”他又放心回去。下一次他又满面愁虑,说是把门轴弄坏了,门轴两头的门球脱落了一个,门不能关了。我说,“不要紧,我会修。”他又放心回去。
每次读到这里,我都感慨万分,读书很多时候是在读自己,读《我们仨》时,我常常想,一个家庭女主人的修养是这个家和谐的内因。我们家类似的情形也有:十几年前刚有小孩,我陪孩子时,老公在看电视;我墩地时,老公在看电视;我做饭时,老公还在看电视。于是我就怒了,说话夹枪带棒,老公感觉自己无端被指责当然不高兴,要反驳。于是我说:“那你干活,我看电视,你骂我!”他想了想就继续看电视了!吃饭时,我想起了小说中的一句话:“不幸的婚姻男人越来越瘦,女人越来越胖!”就讲给老公听,他问:“那咱俩怎么都胖了?”我马上回了一句“这还不明白,你幸,我不幸!”他气得大笑!
后来孩子成了两个,我常常顾此失彼,有按倒葫芦起了瓢的感觉,所以在家里经常靠“威慑”来镇压他们。老公说我每天“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我也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睡熟的孩子反思自己,可第二天照旧。有一天小姑娘把老公的墨汁涂得书房到处都是,我照理发飙,她倚着门框弱弱地说:“你怎么像个后妈!”我瞬间崩溃!
“读书,思悟,明理,践行”,读杨绛先生的《我们仨》,我深感自己修养不够,想着才华不及先生万分之一,修养总能学得一二吧。
先生的作品中处处闪烁着智慧!比如钱先生要听从家人建议离开清华到蓝田任教,杨先生本来是反对的,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一个人的出处去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由自己抉择,我只能陈说我的道理,不该干预;尤其不该强他反抗父母。我记起我们夫妇早先制订的约,决计保留自己的见解,不勉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