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黄聪这边和赵文瀚聊了很久,得知事情原委后,他亦很同情赵文瀚,眼下赵文瀚似乎除了做婉宁公主的驸马外已无更好的选择。
一番长谈后,他用自己马车把赵文瀚送回了琴音小筑,临别时一再交待他不可再如此在外饮酒沉沦,另外要对婉宁公主那尽快要有个交待。
赵文瀚回到琴音小筑后,在床上躺了两日,不吃不喝,第三日的时候,他终于坐了起来,下了床。
他换上一件素色衣衫,看铜镜中面容憔悴的男子,心里有那么一丝惊讶。
短短半月光景,昔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已沧桑了不少,脸上颧骨凸了出来,眼窝深陷,薄唇毫无血色,就像久病初愈的病人一样,整个人清减了一圈,衣服穿在身上,空空的,倒是别有一种柔弱缺憾美。
他沉默半晌,终究是甩了甩袖子,唤阿四道:“备车,我要去公主府。”
阿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连忙颠颠地跑着去了。
赵文瀚坐在马车里想了许多,他决定要和公主摊牌,他要告诉他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此生此世,他已不会再娶,想请公主死了这条心,之后他会带着柳锦绣的遗骨回临安城,平平淡淡地了却此生。
如是想着,很快便到了公主府。
门房很快就传了消息回来,说是公主有请。
赵文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公主府了,只是这次,他感觉脚下的步子似乎有千金重,那些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梦想,衣锦还乡的愿望,母亲对他的殷殷期待,都要在今天结束了,而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他心中对柳锦绣的那份牵挂或者说是愧疚。
引路的小厮带着赵文瀚穿过长长的阁廊,转过偏殿,绕到了公主府中庭位置,小厮见赵文瀚脚步犹疑,便道:“赵大人请随我来,公主殿下今日在后院练字,请大人前去。”
赵文瀚不疑有他,便跟了上去。
小厮带着他到了后院一处清净的院落,对他做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那片青竹,便退下了,如此院子里只剩下赵文瀚与满园青竹。
赵文瀚往里面走了几步,忽见一间屋舍掩映在青竹里,赵文瀚虽然接了修葺公主府的差事,但是这里他却还真没有来过。
两行青竹围成一条通往屋舍的小道,赵文瀚顺着小道走到了屋舍门口。
屋子的门没关,一身着青衣的女子正在案前挥毫泼墨,瑞兽香炉升腾起一股若有如无的青烟,满室香风。
赵文瀚自然知道这女子便是婉宁公主,当下也不敢怠慢,对着青衣女子背影道:“微臣赵文瀚参见公主殿下。”
女子的身形顿住了,她没有回头,须臾,她继续忙着手里的事道:“赵大人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赵文瀚道:“微臣是来向公主辞行的,微臣幸得公主赏识提拔,只是……”
“只是你不堪重任,想要辞官离去是吗?”婉宁公主打断赵文瀚的话继续道。
赵文瀚未再说话,忽而,他听到了女子低低的啜泣声,他看着婉宁背对着他的单薄肩膀一抽一抽,突然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欲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如此两厢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主抽抽搭搭哭泣的声音终于停了。
她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红红地看着赵文瀚,幽怨道:“你若是真的要走,我也无法留你,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没有加害你的心上人。”
赵文瀚垂眸道:“斯人已逝,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婉宁公主走到赵文瀚身边道:“你不好奇,我今日为什么要在这里见你吗?”
赵文瀚疑惑地摇摇头。
婉宁公主看着赵文瀚,温软道:“你过去看看吧。”
赵文瀚只得朝婉宁公主的书桌走去,待他看清婉宁书桌上的画时,不免大吃一惊,那画像中的翩翩公子不是他赵文瀚又是谁呢?
再看周围墙上挂着的数张画好的图像,清一色全部都是形态各异面若冠玉的赵文瀚本人。
赵文瀚呆在当场,他看着画像惊讶道:“公主?这?微臣何德何能,能让公主如此挂怀……”
婉宁公主走到赵文瀚身后,一双柔柔的臂膀从赵文瀚身后环住他,轻轻道:“我喜欢你就够了,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理由?”
赵文瀚只觉得后背一暖,婉宁的头依在了他的后颈上,他整个人僵了下来,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出那些分别的话。
婉宁静静地从他后背拥着他,赵文瀚双手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他慌乱地开口道:“公主,微臣……”
之前想好的种种离别的话语,在婉宁公主的柔情面前,他已经说不出口。
昔日他以为婉宁公主只是一个高贵清冷的女子,借着公主之尊对他施压,没想今日,她竟然也有如此小女儿情的光景。
婉宁松开了从后面拥着他的胳膊,走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什么都不要说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婉宁带着无限眷恋与柔情的目光审视着赵文瀚的脸。她的手落在赵文瀚眉间,轻轻抚摸着赵文瀚的眉骨,疼惜道:“最近很辛苦吧?看你瘦了许多,你知道吗?我有多心疼,多无力……”
公主说着,眼里不觉又掉下泪来。
赵文瀚看着眼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五味陈杂,他犹豫着,终究是伸出手去替她擦干了挂在脸上的泪珠。
赵文瀚落寞地从公主府回到了琴音小筑,他是个心软之人,看着公主对他近似祈求的眼神,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说出自己将要离开的话。
公主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主动提出给他一些时日,等他做决定。
他突然发现,或许他真的误会了婉宁公主也未为不可,青竹屋里的婉宁公主只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和他求爱的女子,哪里有公主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贵?
她放下公主之尊,向他表明心迹,而他却又动了恻隐之心,他终究没有如黄聪和他所说那样与公主尽快有个交待,反倒是藕断丝连,千思万绪难以理清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