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农历新年,该有几天几夜,我们一般能够确定,但过新年、过大年,会有多少天多少夜,城乡可能有差别。在我们兰溪,城里人以过完正月十五,吃完元宵为标志,在我农村老家,正月里都可以拜年,以月底为终结线。我想,只要心里有娘在,家就在,过年的喜气与福气也在,与时间长短,没多大关系。况且,而今是市场经济社会,个人能在家安心过年该有几天时间,还真不由自己说了算。
前天,报社老同事胡先生到产业园里来,我安排到联小同学老王家用中餐。吃饭中才得知,老王是个大孝子,前几年呆在家,原来就是为了伺候躺倒在床上的老母。这让我联想到自家儿子饲养的小黑猫,它虽然很少感冒,也很少得到爱抚,但它吃喝拉撒,剪指甲、洗澡,得我夫妻两个人伺候。他一个大男人,连年累月伺候老母,真的不容易。我为自己曾几次内心责备他“好吃懒做”而神伤。与胡先生一道来的,有一位号称“阳光洒满人间”的女性,知道我的身份后,一再要求我加入她主持的志愿者群。我考虑到在外招商的时间因素,只说了一些“精神上支持”的话。今日想来,与王同学,与她比起来,不仅自个儿汗颜,而且在她心里会不会落下一个道貌岸然的“道学家”之嫌疑,也说不一定。幸好,在离别前,自己答应她做一次志愿者,她牵头将于三月底在北乡开展为老人医检的活动,尽管自己不是医师,该出力还是应该出力。
昨晚,在岳母家里吃饭。她住的房子,坐落在兰江西岸,面积还算宽敞。饭后,她告诉我和妻子,年后,她去过一家养老院,并说,一旦身体动不了,会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赡养。她不说,我也知道,就是请护理人员。她还说,不知怎么的,杭州都不想去了。而在先前,她是过了年,就会义无反顾地走的。在杭州,她与一批老教授和老知识分子成了知交。年纪大了,总有大病小痛,谁不想有个安乐的晚年。而安乐的气氛,说到底,是小辈人给的,我们准备好了吗?
兰溪是一个老人的社会。据我所知,单挂号市级单位的敬老院就有四所之多。因为工作上关系和几次看望报社同事老父老母,我都到过,也知道老人在那里该有多孤独。老人在养老院不是养老,而是在那坐着躺着数日子啊!
我常惊异于身边这条兰江,兰溪人心中的母亲河。只要天空与大地能做成一对好“夫妻”,结婚后能和谐共生,有风的时候也有雨产生,兰江就不会成为陆道成为田野成为沙漠。但“母亲”总有老了的时候,你不去关心与支持,不去修缮,它也有散架和脆弱的一天,有始不一定有终的时候。
到父母真的不在了,再有喜气的年,也会有一些遗憾的,起码内心会泛些酸水。我们过完年,与老家作别,是与心中的那个人作一次别离。她正倚靠在木门边,他正在屋檐下老墙前,耷拉着头,貌似晒太阳。
陈水河原创,整理于2018.2.25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