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5期“诗酒趁年华”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今天下午刚下班，我接到同学CJM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清亮，但是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这位同学与我同乡，也在一个乡镇工作。聊到他最近的情况，他说:“我去年冬天感染了新冠，现在仍然觉得浑身无力，甚至做饭都觉得都没有力气，吃饭也没有滋味，说话时舌头也不听使唤，打不过弯来。”

我安慰他：“这都是新冠后遗症，慢慢就会康复的。”

他接着说:“我的牙齿也全部出现了松动，花生、瘦肉等硬东西都咀嚼不动，只能吃些软和的东西。”

“我印象中你的牙齿整齐洁白，怎么现在变成这样子了。去医院检查了没有，是不是缺钙引起的。”我吃惊地问道。

“医生诊断说是牙床萎缩，导致牙齿松动，是人衰老现象，不是医药所能治疗的。”

“你还不到60岁，怎么就衰老到牙齿松动了呢？”我有点疑惑不解。

“医生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衰老的快，有的衰老的慢。”

”你身体其他指标怎么样？”

“好几项都不正常。我的血压高你是知道的，最高的时候高压达到了190，现在吃降压片控制着血压。我还有低血糖，发作时浑身发抖，觉得没有一点力气，感觉很饿，想赶紧吃点饭。”

“我听说低血糖的人身上装着糖球，觉得有低血糖症状时，赶紧吃一块，就缓解了，”我插话道。

“我不能吃糖球，吃了糖球牙就疼的厉害，只能吃点饼干、糕点之类的东西，但是也不敢多吃，吃多了牙也会疼。此外，我还有脂肪肝、动脉斑块、前列腺等病，身上的病多了，吃东西时对这病有利但对那病有害，难得很啊。”

我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在电话那头悲伤落泪了。我听到这里，两行浊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怕我控制不住感情，赶紧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放下电话，我想起了他风华正茂时的情景。

CJM我是在上师范时认识的，那时他才十六、七岁，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匀称笔直，头发梳理的十分齐整，黑色皮鞋擦得锃亮。他鼻梁高挺，两眼不大，但炯炯有神，一对紧闭的薄嘴唇显示出他的能言善辩。他未必是我们班最帅的人，却被我们班50个同学公认为是最有气质的人。

他说话时声音清脆嘹亮，十分悦耳动听。他还富有音乐细胞，在学校举办的文艺晚会上，他高歌一曲西游记主题歌《敢问路在何方》，声音高亢浑厚，穿透力强，音色优美，赢得了全体师生阵阵掌声。我们师范每学期声乐是必考科目，三年中，他音乐成绩一直稳居全班第一。

那他其他的科目怎么样呢？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难度。他平时学习并不怎么用功，早上和晚上自习查的不太紧时常常在寝室睡觉或出去溜达，班长每月公布学生迟到、早退、旷课名单时，他都榜上有名。任课老师和同学们都认为他的考试成绩肯定好不了。

但是，当他考试成绩下来时，老师和同学们都会惊掉下巴。他的考试总成绩时常能达到前5名，甚至需要下功夫死记硬背的科目也能拿到第一名的成绩。

我和他同住一个寝室，平时形影不离，自然知道他考试的秘诀。

在考试前半月，他到药店买一瓶安神补脑液。晚上，同学们回寝室休息后，他点一根蜡烛，认真复习功课。那时候学校一般情况是不查寝的。我有时睡了一觉，起床上厕所时，还见他在学习，到底他什么时间回寝室睡觉的，我们都不知道。经过他半月紧张备战，成效显著，一鸣惊人。虽然同寝室的其他4人也知道他用的方法，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效仿，一是没有人愿意这么熬夜，二是即使这么熬夜也未必能达到他那样的效果。

他口齿伶俐，反应敏捷，极富辩才，创造的“三段式辩论法”更是所向披靡。

“三段式辩论法”是同学们给他的辩论方法起的名字，他用的是连着三个反问的句式，一步一步把你的论点逼到一个死角，虽然你觉得不太合乎逻辑，但是又找不出他的逻辑错误。他的“辩论三段式”在同学中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我自认为辩才了得，一度准备报名代表班级参加学校举办的辩论赛，因学校取消赛事而作罢。

我和他在一起时难免对一些事情产生分歧，进行辩论，至于辩论结果如何，从一位同学毕业时写给我的留言中不难得知：“我最喜欢你与CJM同学辩论了，当你理直气壮与他辩论，被他辩的无话可说时，你的脸憋得通红，我觉得太有趣了。”

关于他的谈恋爱水平就不敢恭维了。

CJM想与他的初中一位同学谈恋爱，夜自习后在走廊上挑灯夜战，写了一封求爱信寄了出去，没过多久，对方将他写的信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晚自习后，我们同寝室的人强烈要求他念一下信的内容，说帮他分析一下信被退回的原因，他被纠缠的没有办法，便念了起来。信的开始写的挺好，写了他们之间美好的同学情谊，接着写了对方美丽的容颜和良好的品德，之后写了对她的爱慕之情。在我们都认为这份求爱信无懈可击时，他在文章的结尾，却写道“其实，我爱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这类人。”我们听后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同学只喊肚疼，大家终于明白了信被退回的原因。

毕业后，我们被分配到了一个乡镇上班，平时也经常见面。见到他时，他笔挺的身姿总是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给人以昂扬向上、意气风发之感。

随着我们年龄增大，琐事增多，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前年秋天见到他时，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也苍老了许多，但身板依然笔直，走路依然飞快。之后，我们电话联系过，但是没有见过面。

没想到，曾经风流倜傥、气质超群、反应敏捷、歌声嘹亮的他衰老成这个样子了，怎能让人不伤心落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