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日游荡在不属于我的大学里,我日渐老去的气息,和它格格不入。
吃过晚饭,我会离开我的小房子,经过臭气熏天、狗屎满地的巷子,躲开嚣张的电单车,此时是一天中外卖最忙的时候,走上半个小时路,到学校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在一张长条木椅上坐一段时间,看来来去去的学生。
他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青春的魅力,让最普通稚气的脸孔都显得迷人。我常常看入了迷。我肆无忌惮地看每一个人,评判他的外貌、衣着、姿势和心理状态。如果我是一个人,我会把评价放在心里,用自己的标准做比较。这个人是高是矮,是刚刚好,还是太高了,太矮了。他是瘦是胖,瘦得见骨是病态,虎背熊腰也不好。女孩刘海厚重,挡住了眼睛,没有精神,显得畏畏缩缩,男孩剃掉两侧头发,中间的用发蜡发胶细心打理过,赏心悦目者不多,失败的很多,跟村里小混混似的。当然也有身材火辣的美女,英俊潇洒的帅哥,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我坐的地方在花坛对面,灯火刚好照不到的地方,就像一个隐在暗处的偷窥者。花坛处则被舞台灯、路灯、挂在榕树和列植冬青树上的彩灯照耀着。我可以尽情地盯着人看,却很少有人发现我正盯着他看,好像在看一部实时实地上映的真人秀,没有人感知到观众的存在。有时一阵又一阵风吹来,让我舍不得走掉,有时大屏幕会放映电影,于是我也混在人群中看一截没头没尾的枪战片。半个小时后,我会在一天的狂欢高潮时分离开。
返回时经过香味四溢的大排档,即使不饿,也会勾起强烈的食欲,这时我便改道,走进最热闹的街道。橘黄的灯火与热腾腾的小吃天生一对,花店盆栽与水果也很般配。在犹豫要不要买点宵夜时,热闹已经离我而去,灯火变得稀稀疏疏,一片漆黑中,三两路人打着手电筒默默走路。我断了不停叫嚣的欲念,走过菜市场,走过篮球场,走过绕来绕去的民居房,回到家中,结束又一次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