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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气中毒事件后,我们就搬了家,搬到一个破旧的老小区,岳靖说:“在城中村住着太危险,我可不想做夺命鸳鸯。”
房子是个老式的两室一厅,我住要给卧室,岳靖和余贝住另外一个卧室,卧室宽敞,客厅狭小,有一个厨房,我们也基本不用,虽然房子老旧,但是周边环境比城中村好很多,房间里没有空调,可是有暖气,冬天起码不用再生炉子。没想到,就是没有空调这一点却生了事端,人生有时候特别诡异,往往是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决定了发展方向。
房租当然比城中村要贵一些,为了余贝,岳靖觉得值得,搭档只要觉得值得,我也绝对支持他,毕竟我们的经济状况也比以前好了一些。
刚搬到这个小区的第一天,余贝又不遗余力地按照她的爱好收拾他们的房间,还是贴了一些古装美女的黑白图片,余贝对岳靖深情地说:“你是深山的游客,边走边爱,四海为家,生性多情;我是集市里的养猫者,不看路人,不换爱人。”
“你也酸得快成庄老师了,在哪抄的吧?”岳靖说着亲了一下余贝。
“我那有庄老师的水平啊,当然是抄的,但是我觉得附和我现在的心态。”余贝又回亲了一下岳靖。
“哎,哎,你俩注意点,从今天起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不要当着我面腻歪,我脆弱的心灵会受不了,我也送岳靖一句酸的吧,你以后的理想不再是骑马喝酒走天涯,而是,再晚也要回家。”我笑着给岳靖约法三章。
“对,再晚也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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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小区住以后,余贝换了新工作,新公司是卖钢筋的销售公司,职位是销售内勤,周末双休,公司规模不大,所以日常工作负责的比较杂,收集当日钢筋价格行情,做做报价发给客户,还有就是办公室行政什么的,听她说工作倒是没太大难度,不用自己做销售找客户,很轻松。
和余贝刚好相反,我和岳靖的工作非常忙碌,因为启动的是新项目,大家都没经验,市面上此类项目也没有过,整个团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压力超大,我和岳靖整日早出晚归,周末几乎没休息过,睡眠严重不足,就这,我上面领导还继续催我们项目的进度,理发的时间都没有,后来头发实在太长了,下班去理发,理着理着居然坐着睡着了。
忙到2004年元旦的时候,看大家实在太需要休息,所以这个元旦假期就正常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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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别人都放松起来,我却更加紧张,我心里祈祷着倩如可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千万要把吃饭的事儿忘掉。可能是我祈祷的不够虔诚,又或者说我拜错了神,我刚收到放假的通知一个小时,倩如的电话就打来了。
“大叔,你还没下班吧?”
“还早着呢,你下午没上课吗?”我装糊涂说。
“都放假了,明天元旦,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明天的饭我都订好了,需要你人来买单。”倩如还没等我拒绝,自己先把我堵死了。
我想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就是去吃个饭嘛,“没忘,没忘,你说时间地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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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比倩如先到,总不能老让女孩子等我。
等倩如到的时候,我眼前一亮,女孩子上了大学果然变化挺大,虽然只有多半年没见,可穿衣打扮一下子成熟起来,一改高中时候的幼稚,压抑。她上身穿了件七彩花色棉服,下身紧腿牛仔裤,头发乌黑亮泽,虽然只是简单扎着马尾,一看还是精心打理过的。进了暖气十足的饭店,脱掉外套棉服,上衣是件粉色贴身毛衣,虽然是寒冬时节,依然掩盖不了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约大叔吃饭,可真不容易!”倩如边吃菜边说。
“都怨我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我请你。”我笑着说。
“我今天绝对不和你争,刚好你上班有工资,嘻嘻。”倩如倒是没跟我客气,接着说:“2003年过去了,这一年对我是特别重要的一年,经历了非典,经历了高考,放弃了出国,留在了西安,遇到了大叔你。”
“你这一句话里‘了’字用得够多的,一共六个。”我没有接她关于遇到我的话,换个角度转移话题。
“‘了’字多,恰恰说明发生过的事情多嘛,特别是遇到大叔是最重要的。”倩如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今年是新年第一天,来我们干杯。”我举起手中茶杯。
“大叔,碰杯咱得喝酒。”
“啊?不是喝茶吗?”
“大叔,你真是不关注我吗?我今年都18岁了,可以喝酒了,本来生日时候叫你一起呢,你总是忙,不来。”
“可你也没说是你生日啊!”我极力狡辩着。
“要是说了成人礼生日,你要再不来,岂不是更难过。”
倩如说得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我喝了口酒,把酒杯放下,觉得有必要正面面对一下倩如的问题,我认真地说:“得纠正一下你刚才说的话,2003年确实发生了很多大事,但是遇到我,和这些不能相提并论。把我当成路人甲就是。”
“就是因为大叔你,我才不想去留学呢,当然很重要啦!”倩如心直口快地说。
“你要当时这么说,我一定会像你妈妈一样坚决反对的。”我看着倩如说。
今天我想把事情摆到桌面上,和她说明白,说清楚,好让她断了某些念头。
“哈哈,这个原因我可没告诉任何人,我就知道说了你也要反对,主要是我觉得这个城市有大叔在,也挺有意思的,所以不想走了。”倩如好像诡计得逞了一般大笑着说。
“倩如,不要因为我而影响着你做什么决定,我一直把你当成孩子。”
“孩子也会长大的,你才比我大三岁嘛,咱是同龄人好吧!”
“可是,我是你大叔啊,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说这些了,吃菜吃菜,这可是你可花了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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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倩如的沟通没有达到我的目的,随后的日子里,她还是时不时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也一直没再见面,我想搁置一段时间,她就冷却下来了,再加上工作也确实太忙,人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一晃都到了2004年。
好在付出总有收获,经过我们在高校里挥汗如雨地做产品推广,到2004年夏天的时候,项目推进的还算顺利,基本上了正轨,可是我们的工资并没有随着逐渐升高的气温而升高,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工资条,看了生气,擦屁股太细。
我和岳靖暂时也没那么在乎,把一个项目做成功的成就感在驱动着我俩废寝忘食地工作,我想着能力的提升才是未来发展的关键,我们没有好的学历,只能提升自身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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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有几次周末我和岳靖加班回来的时候,余贝都不在家,岳靖打电话的时候,余贝总说在外面逛街呢!接了岳靖电话后才回来,有时候手里也没有买到的新商品。
“这女人啊,就是爱逛街,不买啥也要逛逛,过过眼瘾。”岳靖发牢骚地说道。
“那可不,不像咱男人,都是直奔目的地,男人逛街是缺啥逛啥,女人逛街是逛啥缺啥。”我给岳靖宽心:“别发牢骚了,这就是有女朋友的烦恼。”
有一天又是个周末,早上我和岳靖出门去公司加班的时候,余贝在洗衣服,到了公司没多久,岳靖给余贝打了个电话,让她看看有个文件是否忘记家里了,余贝说她不在家,在外面逛呢。
到了下午回去,岳靖为此和余贝吵了一架。
“你不是在洗衣服呢,咋一会儿就不在家了?”岳靖一开始倒没有生气,只是问了问余贝。
“我洗完衣服没事干,就去朋友家去了。”余贝理直气壮接着说:“你一天忙得又不陪我。”
“早上没听你说要去朋友家啊,我忙是工作,又不是出去玩了。”岳靖有点儿生气。
他俩吵架倒没有避讳我在,我想着两口子吵吵几句也正常,我也不好过去说什么,向着谁都不太好。
“忙来忙去也没见赚到啥钱,我去哪玩用不着给你报备。”余贝也越说越生气。
后来岳靖也没再接话,我想这事儿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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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岳靖找我说:“老庄,我觉得余贝外面有人了”
“不会吧,你有证据吗?”我听了岳靖这么说,心里一惊,很是诧异地问。
“没有证据,就是直觉。”岳靖不太肯定地说。
“那你不要瞎想,近几个月你忙得确实没留时间陪她,她抱怨几句也不奇怪,我看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嘛。”我劝着岳靖的同时,脑海里迅速去努力回忆最近余贝是否有什么变化,好像并无异常,还和以前一样给岳靖洗衣服,打理家务,下班回来也很按时,除了那次之外再没和岳靖吵过架。
“好几个周末确实反常,算了,我有办法。”
岳靖没说他有什么办法,我也就没追问,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只有见到真相才能扼杀,外人是劝不住的,岳靖才是和她同床共枕的人,他的直觉要比我更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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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他和余贝就爆发了更激烈的争吵。
起初俩人是在谈话,声音不大,听不出来说什么,后来岳靖突然大声嚷嚷,准确说是咆哮,听不到打架的声音,听不到摔东西的声音,听不到余贝辩解的声音,他们关起门的房间里变成了岳靖一个人的控诉,并且能清晰地听到控诉里混合着他自己的眼泪,隔着门我可以想象得到,这时候门里的搭档一定是泪流满面,那歇斯底里的愤怒从门里清晰地传出“为什么你这样对我?主动跑人家屋里,让人家睡,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真他妈瞎了狗眼,我想一心一意地爱你,还想着和你结婚,什么历经生死,什么白头到老,什么捡到了宝,狗屁,我就是个傻蛋,你不要碰我…..,周内晚上没干够你嘛,我周末加班没法陪你,你就着急找别人上床,你赶紧滚蛋…….你不滚蛋我滚蛋……”
看来岳靖的怀疑应验了,我听着岳靖伤心地,或者说是失望地发泄着,真替善良的搭档心疼,他都愤怒成这个样子了,都没有开口骂余贝一句脏话,只是在骂自己。和付烟莎分手都没有控诉这么多话。
岳靖宣泄很久,渐渐地没了声音,但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一句余贝大声的争吵,我在我的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不知道这次他俩会不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