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金庸先生小説《天龍八部》第四册(第三十一回至第四十回)回目調寄詞《洞仙歌》。金庸先生在创作《天龍八部》時,一時玩心大熾,生發出一個别有味道的文字创意。他有意識地以一個詞牌,來寫其中一册書的章回篇目,應和故事主旨,把這一册書的章回篇目連在一起時,便構成了一闕詞。《天龍八部》全書共五册,於是便有了這五闕詞:《少年游》《苏幕遮》《破陣子》《洞仙歌》與《水龍吟》。
我最早讀《天龍八部》還是在延邊上學的時候。那時在學的校园裡,這類書少有人讀,而且内地出版社也少有出版。學校圖書館教師借閲處有很多不借給學生的圖書,我也是利用帮圖書館打掃衛生的機會,跟圖書館的老師建立了良好的關系,得以隔三差五地從教師借閲處借閲一些不借給學生的書。我從教師借閱處借到的《天龍八部》是港版五卷本繁體竪排的《天龍八部》。五册约150萬字的《天龍八部》,我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讀完了,廢寢忘食。讀的時候心裡很矛盾:故事一個比一個精彩,情莭一环比一环離奇,令我不忍釋卷;但另一方面又舍不得盡快讀完——讀完之後還讀什麽?
我始終堅持高中學生應該讀些經典的觀點,而且我認爲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説堪稱經典。從三十年前開始教書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堅持着把自己喜歡讀的書推介學生,其中當然也包括經典的武俠小説。前些年,在寒暑假時,給學生們開書目,我總會把《天龍八部》排在裡面的,我始終固執地認爲150多萬字的《天龍八部》堪比托翁同爲五卷本的巨著《戰爭與和平》。被前人稱作奇書的《三國演羲》,寫的是魏、蜀、吴的分分合合,而金庸先生的《天龍八部》演繹則是大宋、契丹、西夏、吐蕃、大理五國間的緃横捭闔,似可稱作“五國演羲”。
前幾天風寒雪大,而從昨天開始,氣温回昇,天空也愈發顯得澄碧、高遠起來。没有課的時候,除了备課、批作業、讀書,我還喜歡在趴在窗前漫無目的地張望,有時仰觀,有時平視,有時俯瞰,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仰望或流雲翩跹,或澄凈如洗的晴空。每當這個時候,整個人仿佛都空了,我悟性差,做不到四大皆空,但在這樣一種情境之下,又會産生一種無比充實的感覺。有時連我自己也开不懂,爲什麽會有着如此矛盾的感知。現在有些漸漸明晰了,因爲我從未有过,或從未满过,也就無所謂“四大皆空”,也正因爲無所謂“四大皆空”,才又感覺到無比的充實。
下午的課間操時間,再加上八九節的學科自習,都用來給學生們活動了。二十個班的上千名同學好像被松了翅膀的小鳥,歡呼雀跃。最近幾年,學生們文體活動的時間太少了,本來應該陽光、開朗、康健、活潑的孩子們,被不堪重負的作業、考試壓得喘不过氣來,毫無生機、老氣横秋。两節多課的時間不算很长,但我覺得缓釋了大多数學生的壓力,張揚了所有孩子的天性!
紀曉嵐在《題八仙對弈圖》中曾寫道“局中局外两沉吟,猶是人間胜負心”。所謂人生如棋,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