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我被大雨惊醒,眯着眼睛爬起来去把窗子关上。然后继续睡了一个半小时。
五点半被闹钟叫醒,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上班。
六点半挤上公交车,看着车窗外的大雨,路上溅起的积水,我有一点想你。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你和妈妈在家具厂做椅子。我放学后下了好大的雨,然后我去给你们送伞。
进到厂子,就看见很多又粗又直的原木堆放在院子里,被雨水敲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沿着主路拐个弯,就看到了你和妈妈在厂房里的身影。你在打样,妈妈在打砂纸。空气中漂浮着木屑,很浓的木头的味道。
回家的时候,妈妈打着伞,你抱着我,我来时就已经弄湿的鞋正滴滴答答的淌水,把你的裤子全部弄湿。
后来,每当下雨天,当我在室内不用受风吹雨淋,外出可以打个车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次感冒,发高烧。室友打电话通知你,你就每天都坐一个小时的客车来陪我打针,领我吃一顿好吃的,把我送回学校,然后下午再坐一个小时的客车回家。
一个礼拜之后,我好了,你也瘦了。妈妈告诉我你晕车,每天回家都迷糊恶心,需要缓好久才能有精神。
你送我去大学报道,临上车,你要去买烟,我说车上不能抽烟,你说备着,然后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拿着一瓶果粒橙,你说:我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给你买了一瓶贵的,超市说里面有橙子肉。
其实我高中三年喝的最多的是美年达,但是从那天起,我开始喜欢果粒橙,即使有一段时间,疯传果粒橙有致癌物,我也没有换过。当然,我现在也活的很健康。
有一年的十一假期,同寝室的同学都要出去兼职,我说那好,我也去吧。赚点外快嘛。于是我给你打电话,说我要去赚钱,放假不回家了,你说好,随你高兴,注意安全。
假期的第二天,你就给我打电话,问了做什么工作,远不远,大家都放假了,有吃的吗?
其实我只是在学校的一个零食店帮忙看店,一点都不累,但是听着电话里你的声音,我就难受的不行,强忍着眼泪,告诉你我下午就坐车回家,你一下就高兴了:哎,好,我让你妈给你炖排骨,你坐车慢点。其实车的快慢哪是我能决定的,你真是高兴糊涂了。不过我也没有挑你字眼。
我大四那年,突然有一天,家人带着你来检查,让我提前去挂号。我不明白要干什么,木木的在医院等你们来。
检查完,你在医院大厅坐着,我和姐姐还有姑姑去听结果,我没敢进屋,姐姐出来告诉我是肺癌,恶性的。我的眼泪刷的流下来,哭的止不住。
姐姐告诉我,把眼泪擦干净,不能把结果告诉你,这个时候,病人的心态特别重要,就告诉你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炎症。
见到你的时候,我强忍着不掉眼泪,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姐姐笑着和你说,没问题,就是一点炎症。
你听了,还笑着说,看你们大惊小怪,没事儿就去吃饭了吧,我早就饿了。
后来当你情况已经很严重的时候,就告诉我们,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你说:小二长的白,出来的时候,眼圈通红,一看就是哭过。
现在,你已经走了四年,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现在我已经不用假期兼职,放假就回家陪妈妈,
现在我已经可以一个人背着包,坐着车,到处去旅游,
现在我已经学会去医院挂号,并且还会退号了,
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做很多事,
但是你已经不在好久了。
当我每一次去医院挂号,我有一点想你,
当我每一次看见白梅烟,我有一点想你,
偶尔的下雨天,我也有一点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