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这个人,哭起来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习酒镇赵半仙
(2017年09月23 周六 晴)
皮卡丘还在高速上‘丘丘丘’的走着,离下道口约摸还有三分之一的里程。
我总是把皮卡车叫皮卡丘,每回一叫,我就有种欢喜的感觉。
仿佛有朵花瓣被含在嘴里。
说糖是不恰当的,我讨厌过于甜腻的东西。
我问先生,还有多久到,他说还有半小时。
我说,“那好吧,等下出了收费站,我们就分道扬镳,娃你带到工地上好生照料。”
“你神经病!”先生回头白了我一眼,用了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人多事多,你非得在人前闹事是不是?”
先生的工友回老家一趟,今天正巧赶回贵阳,所以一道下工地,此刻正坐在副驾上偷笑要掐架的两口子。
我冷笑了笑,“哼,你意思是我要悄悄的不辞而别就是不闹事的话……”
先生又用了五分之一秒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懒得搭理他,低头看了下孩子——在阳光下的后排椅子上,也就是我旁边睡得香香的。
多美妙的一张脸啊,可爱极了。
如果用高清摄像镜头对准此刻我的脸,是否是慈祥而祥和?
还是愧疚呢?与担忧呢?
我突然想起最初刚得知消息时的纠结她的去留问题,那是种多么罪恶的行为?
险些,险些,就扼杀了这么美妙的一个生命。是多么的愚蠢。
我只是不知道那些真正‘决绝的决定’的人,是否惋惜过决定。 ——错失一百万的大奖的美好啊。
皮卡丘到了收费站,先生回头,“给过路费!”
“刚才加油时就告诉你没带钱出门!”我不乐地说。
先生的工友识相的先给了过路费——回头去找老板报销。
我看着窗外闪过的寺庙与汽车站,内心像是堵在高速公路上,前方的车子滞留不动一眼望不到边。
先生的老板打来电话,让他先去县项目部一趟再下工地。
县项目离高速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我没有和先生一道上去,而是留在车里。
先生把车钥匙强行留在车里,我本来准备脚底抹油,可孩子醒得及时。
像防贼一样的瞪大个眼睛看着我,像极了她的父亲——噢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枉我怀胎十月,半点没我的影子。
我的影子大概只是她眼里的倒影,或者,我的影子应该储存在她的脑子里。
与其是遗传外表五观,不若遗传我的智商。毕竟面包和熊掌 ,智商是黄金造的鱼翅。
我想去街上‘错’下(逛街),看下有没有豆腐脑。
这个县的豆腐脑可不是一般的美丽。美味这词形容不上那种在舌尖开花的感觉。
那是一种不能在饥饿状态下回忆的毒药,简直能馋死整个县的人民。
出了停车场放眼望去,没有小喇叭叫卖‘豆腐脑’声音。我有些失望。
改变目标去买个望远镜,离家出走的必备装备,怎么能没有?
熟门熟路的去超市那间分租售卖小电器的柜台,叫老板拿望远镜看看。
看了两款,一款军绿,一款黑色。像两个铁疙瘩,又沉又重。
我问老板能看多远是几千米的。
老板回答,“很远的,人家找蜂窝就用这种!”
这是种多巧妙绝伦的回答?蜂窝是在对面山上?还是在头顶的树上?这是个很玩味的问题。于是我笑了。
我自己拆开来看了看对面山上,能看见一个比较清晰的山头上有树。
我最终没买,太重了不说,关键没带钱。
我曾经出游也标配一个望远镜的,那比戴眼镜实用得多,人人站在瀑布下面只看见一张面片似的水,可是我用望远镜便能看见山顶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雪花样的颗粒,美伦美幻得,让我看着觉得幸福。
好像是望远镜丢了后就不再出游了,结婚成家育娃。数不尽的烦恼与糟心。
所以,我想离家出走了。
导火索是前天晚上的‘床聊’——晚上躺下后,我和先生商议说,“今年年底老板结账了后就将就把房子买了,房价在不断的涨。何必把上涨的钱白送给房产开发商。一平方涨1000,一套房子就十万。等于要不吃不喝一年了。”
当时先生是这么回答的,“不行,爸妈在老家修房子,答应给的三万块钱还没给到!不给能行?”
我一听情绪就失控了,“可以和老人说说外面房价涨得快,先欠着他们,就你那点茅草根,这里撒一点,那里给一点,还剩下点茶叶尖还是牙签?”
先生说,“反正不行,要买房你自己去贷款!”
他说这话没有十回也就二十回了,所以并不知道已经馊出了硫磺味儿!
“你总是惦记着我去贷款买房,我一没工作,二没收入,三孩子没人帮你带我必须要在家带!然后还有脸皮让我去贷款来买房!”
说完我就不知道何故难过得直哭,立即翻了个身背过脸去。
可是我这个人,哭起来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孩子今后你自己带到工地,你是背着上班也好,挑着上班也好,由你。我全身心的去上班挣钱。”
先生冷笑了一声。
那声冷笑在黑夜里化成千万支寒冰制成的暗器,支支扎在我胸口,堵得我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怕一松气,就露馅了。
我可以哭,但我的哭不是为了找安慰与妥协。何况有时候你眼泪,是种很懦弱与廉价的东西,并不值得人去所以为然。
不让他知道我在哭是因为,如果会想智慧的男人,你不哭他依旧知道你的建议是对的,会想着也该结束颠沛流离,给她和孩子一个家安定下来。何况我们会拧不过水涨的房价。
如果他不会想,不会为你想。你泪流成河,也是无济于事。又何须用眼泪打动人?还是想打劫人?
我的自尊与骄傲并不允许我哭出声来。
只是内心里,我已经有了全盘的主意。
本来说着第二天就下工地的,可是送去维修的皮卡丘并没有维修好,只好又推迟了一天去实施我的计划。
如果事隔一天我还没改变主意,那这主意应该是会风雨无阻的进行下去的。
后来皮卡丘山路十八弯的左甩右甩,终于在两小时后从县城开到了工地。
一路上差点把我甩吐了。我带着满嘴的馊气,又提醒多了两遍先生要照料好孩子。他不以为意。
我不断对孩子说,“小宝,在工地上要好好听爸爸话,要乖乖!”
关于我为什么要选择亲自坐四个小时把孩子送到工地,难道你是他,会在贵阳同意将孩子带走吗?
到了工地上租住的房子,房主见我和孩子就笑了。
一个男人背着个小婴儿开着一辆摩托车从院子前的马路经过。
“那人真厉害!”我说。
“他能不厉害吗?把老婆打跑了!不带谁帮他带?”房主说。
先生在一边大笑,说,“你看你命多好,都没被我打过!”
“希望你明天以后还笑得出来!”我鄙夷的,绵里带针地说,“对了,要是短经验,不妨去向人家多取经!”
一群人和先生都笑了,我刹有深意地对他说,“有你哭的时候!”
唉,真是的。絮叨絮叨着,又要到12点了。不叨了,还要再喂两次奶,六小时后要跑路。
离家出走不等于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都足够人狠心出走了,难道你会单纯的想,仅仅是因为一句话的事情吗?
——20170923 晚11点45分 SC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