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最让我开心的事莫过于我和林小姐之间终于修成了正果。确实,十几年的时光,对我们而言都太漫长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林小姐,一见清新,再见倾心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我们的交集发生在初二的那年,那时的林小姐刚刚从城市里转学到了我所在的高中,身上洋溢着的都是青春的气息,活泼,灵动。那时的我还只是一个懦弱的小胖子,习惯了成天被班上的混混欺负着,自卑,内向。可是,或许是我们命中注定有交集吧,她成了我的同桌,40多个人的教室里她偏偏坐到了我身旁,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我受欺负了不去反抗,我现在也很奇怪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可能人被欺负久了就会认为被欺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吧。
那一节的大课间,我又被他们拉到了教室里堆放垃圾的墙角,我知道,我又要挨一顿打了,他们为什么打我的原因我已经不再去想了,找老师和同学求助?抱歉,他们都习惯了袖手旁观,所以我能做的只是把手护住脸和头部,这样被打起来才不痛。
我没想到的是,林小姐竟然跟了过来,她的动作我至今都还记得,她就像一个护崽的老鹰般张开了翅膀一样张开了双手把我护在了身后,她很瘦,真的很瘦,可她勇敢起来的模样真的很高大,比我这个懦弱的男孩高大多了,我听到她发出的声音,很清脆,我永远都听不腻。
你们怎么能欺负同学呢?沐白他是我同桌,也是我小弟,你们想欺负我小弟先问我同不同意。
她就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了我原来死水一般的生命,我知道,这辈子我跟定她了。
为了不被她反感,为了做好她的小弟,我开始捧起了以前我最反感的课本,以前的课间是我最害怕的时间,可坐在她身边,我发现,原来课间过的那么快。
她人很好,真的很好,或许是因为从城市里来的缘故,每次考试,她的成绩都能比我们班的第二名多几十分,可她却从来不骄傲,不和那个第二名一样,每当有人去问她问题时,她都会很耐心的帮人解决,她很大方,她总会带来一些在农村里很稀奇的东西发给同学,渐渐的,所有同学都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这个热情大方的小姑娘,有好多男生抱着对爱情的懵懂甚至尝试着去追她。
我很开心,因为没人讨厌她,老师和同学对她都很好。可是,我更害怕,因为。我最希望的是她能够独属于我一个人啊,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我能把她藏在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同座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我是她小弟的缘故吧,她对我比对别的同学很明显好了不少,可是常年受欺负的我又怎么会分不开喜欢与施舍之间的区别,我有时心里会很生气,因为我不喜欢她老是保护我,我希望她能有找我保护的那一刻,可她太完美了,或者说她情商太高了,她根本不用别人的保护。
坐在她旁边,我知道了很多大城市上的事,我第一次对我这个小山村外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向往,我渴望逃离出这个小乡村,她告诉我只要我努力的学习迟早有一天能走出去,我坚信不疑,我问她想去什么高中,她说,她打算先考上一中,因为她爸妈就在那里教书。
慢慢的我知道,一中是我们市里最好的学校,因为我们县是特级贫困县,为了照顾贫困县的发展,一中特别给我们县里分配了40个名额,也就是说,我要想去一中,我就要和全县的人竞争。而当时我在我们班都是倒数,怎么可能考上一中。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急,我想要继续跟着她啊,可我成绩实在是太差了,可她说过只要我努力我就能考出去的,所以,我告诉自己,我该努力了。
人不逼自己一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我也开始问她问题,她讲的很详细,哪怕是最简单的她都会很认真的教我,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是倒数,我每天刷题刷到12点多,早上4点又接着起来刷,初二的我就白了很多的头发,这样成绩才总算有了起色,一开始,我爬的很慢,我心里很着急,按照这个速度中考时根本不可能考的上,可真的只要我看到她,我的心里立马就平静下来了,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很安详,哪怕身边再吵,但只要我看到她,我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我是那种对父母缺少信任的孩子,没错。最后,我是考上了一中,没有小说里的男女主角光环,我就这么一步步的考上了一中,我父母一直以为这是他们的功劳,这是因为我长大了懂事了,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只是因为他们的孩子产生了那被他们明确禁止的懵懂爱情,正因为此,他们的孩子才学会了去努力,去追寻。
中考完后,照例是会有个同学聚会的,说是同学聚会,无非是一起喝喝酒,吃顿饭,或者到县城里去找家ktv,我因为自己性格的缘故,并没有去,这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自己可笑的胆怯,可笑的懦弱,后面的事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我恨我生在农村,我恨我生在最原始的农村里,我恨我那一刀没有将那混蛋捅死,可是,不管我再怎么样的后悔,那件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件事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愿提起,纵然是写给陌生的人看,我也依然心如刀割,总之,它毁掉了我。毁掉了林小姐。
再次见到林小姐是在当地的派出所里,听到消息的我真的疯了,我从未想过我疯了的时候是如此的冷静,冷静到还未成年的我能把一切都想的清晰透彻,可惜的是,我那一刀才刚刚砍到他的背上就被警察发现了。后面就是一大堆的家长,政府之间的妥协了,不管你们信或不信,在中国这样一个人情理念发达的国家,法律有时并不是最高的,犯罪也未必就能真受到惩罚,更何况,还有未成年人渣保护法,这也是我当时敢那么做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也是我第一次走到她家里,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已经死了,不同于以往的活泼,她整个人都是死寂的,她也不哭,就那么坐在床上看电视,她看到我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嘴里一直在念着些什么,我听不清楚,我很心痛,我不敢在里面待,我跑了出来,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来时我想好了一万句安慰她的话。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怜爱,我好想抱住她,我好想跟她说,我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可我不敢,那时的她已经太脆弱了,我害怕我的一道目光就会毁了她。
后来啊,就到了大学了,我们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这里没有人记得我们的过去,虽然学校很渣,但我们过的很开心,她也不用和以前一样每天都要吃药,她在我面前又恢复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她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我也一样,生命中有她就够了,我们没保留任何以前同学的联系方式,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懦弱的小胖子了,我变瘦了好多也长高了不少,总之,生活一直都在变好。
这一年,她终于和我走到了一起,没有很浪漫的告白,就和往常一样,多了的只是去领了个证,我们的婚礼很简陋,来的也只有自己的父母,可这就够了啊,不是吗?
我庆幸,从此,她只独属于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