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村异事(5)——三木的封山仪式

尽管玩构成了三木那个年龄段最具分量的部分,但是有一个地方是三木和其他孩子都不敢去的。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这片拥有高大树木的林子总是阴森森的,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林子里常常是瘆人的蝉鸣,更恐怖的在于这片林子里常常出没的各色长蛇。三木对这片林子也同样心怀恐惧,然而当豁口子村这个不大的村落没有新鲜的地方可以去时,三木原有的那种恐惧渐渐地被心中的好奇取代。

三木常常一个人走到森林的附近,但常常被那片森林狰狞的模样和想象中的长蛇吓退。他许多次想要进这片林子看看,也许多次被心中的恐惧征服。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三木心中的好奇也与日俱增。积聚在内心深处的好奇一天天膨胀着,一直撕扯着三木年幼的心灵。在一个阳光很足的夏天,火热的太阳散发着无穷热量,同时也把豁口子村的一切都照射的无比明亮。就连那片一直阴森着的树林,在这一天也变得微微发亮。远远看去,这片高木丛生的树林已经不那么狰狞,甚至还隐隐地透露出灵秀的魅力。

三木心中的好奇也终于止不住溢了出来,在明亮的太阳底下,三木似乎变得出奇勇敢。尽管三木决定了今天一定要进那个林子看看,但一个人去终究是会犯怵的。

三木仔细地在心中物色着可以陪同进林子的人选,最终他确定了隔壁比他小一岁的舒樵和离家离不远的舒刚。舒樵是三木的邻居,和三木关系一直很好。至于选择让舒刚一块去,三木纯粹是为了凑个吉利的数字。在豁口子村的方言里,三和生是同一个发音,加上舒刚和三木是同班的同学,所以舒刚也成了三木选择的不二人选。

三木费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说服他们一块去这个从未去过的林子,最终三木用挑拨离间加激将的方式将两人怂恿起来了。三木对舒刚说,舒樵是会去的,但是舒樵认为舒刚一定不敢去。

同样,三木也把这番话换了个主语向舒樵陈述了一遍。自然年幼的舒樵和舒刚两人很快就陷入了三木设计的圈套里,于是三人再简单的合谋之后就决定要明知山有蛇,偏向蛇山行。

在三个人带着一去不复还的壮士模样走进林子的时候,三木第一次感受到了智慧的力量。尽管在人们的眼中三木一直不聪明,然而在三木的意识里已经萌生了一种新的意识,那就是人们是错的。这片森林和人们处在一个村,虽然恐怖,但是并不害人。就像是村里的恶人一样,只是凶而已。

他认为自己其实是有智慧的人,只是他的智慧不外露很难看出罢了。三木并不太在意豁口子村人的议论,因为在三木的眼中谁也不比他多了什么,而自己也不比哪个人少了什么。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平凡人总是数量最多的。他们没有识人的慧眼,却有着和大脑步调不一的嘴。他们习惯于对周边的人和无关的事作出评论,而往往不会去思考评论对当事的人或是事物本身的影响。

他们深刻的明白表达自己的看法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利,因而淳朴如他们,无论刻薄还是宽容的议论,他们只不过在简单的表述见解而已。很显然,这些有关于议论的思考,是成年后的三木在回想往事时不经意间从蒙尘的记忆里挖掘出来的。

而当时的三木,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根不长的竹竿,因为这片茂密的林子里是有长蛇出没的。三木的眼中充满着警惕的神色,稍有一点声响出现,他就夸张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以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跟着他一块进林子的舒樵和舒刚也是一样的保持着警戒的模样,只是在他们的手中多了几张奇形怪状的镇山之宝。

这几张纸是三木的杰作,他认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去了日后一点凭证也没有,他想在进林子之后举行他的封山仪式。而封山仪式里,这几张镇山之宝就是其中的重头戏。

三木一行三人往林子深处缓缓的前进,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出现。因而包括三木在内的三个孩童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三木甚至拖着竹竿仰头看着这一片高大的树林。他发现,这其实是一副很美的画。

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落下来,静悄悄的投射在这一片积满落叶的土地上。那些投射在树干上的影子,像是安装在树林里的镜子,将原本阴森的林子照耀的充满着光辉。微风缓缓地吹动着一片片苍翠的树叶,那些金色的阳光一闪一闪的散出了七彩的颜色。

寂静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大树的底部,长满着暗黑色的青苔,使得一株株的大树像是定固在林子里的遮阳伞一样。

三木正沉浸于这一番不易见到的景色里时,舒樵指了指前方的一个突起的小山。三木很认真的看了看这个显眼的地方,在整个树林,这无疑是一个制高点。三木兴奋地对两个同伴说:“我们就在这里进行封山大典。”

两个同伴都表示同意,于是三木从舒樵和舒刚的手中接过了那几张镇山之宝用石块压在了一个很显眼的地方。一阵风吹来,那几张奇异的纸随着风忽上忽下的飘动。三木退远看看,又往前几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突然,三木拍了拍脑袋,对两个同伴说:“要是有几株细香就好了。”舒樵指了指旁边的几株小树对三木说:“那好办,折几支树枝代替就好了。”舒刚拍了拍舒樵的肩膀赞赏的说道:“这主意不错。”

三木和同伴很快就折下了三支做香烛用的树枝,但三木依然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在舒刚要把树枝插在那几张镇山之宝前面的时候,三木制止了他。他转身对舒樵说和舒刚说:“我们进来了这个树林,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吧。”

舒樵和舒刚也觉得这件事情值得纪念,一起结拜为兄弟显然是种不错的方式。于是,三个孩童就像电视里演的绿林好汉结拜一样,他们跪在镇山之宝面前,手中拿着一支笔直的树枝对天起誓。由于三人中三木最大,所以三木成了三人当中的大哥,舒刚为二弟,舒樵为三弟。

从树林里出来之后,三人心情格外的好。奇怪的是,那一天之后,树林又恢复了那副阴森森的模样。这使得包括三木兄弟三人在内的孩童都不敢再进去,在三木的意识里,这是童年里第一次进去过这个树林,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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