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挑战风车的最后一个骑士

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也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勇敢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虫。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韵被黑夜吞没,第55届金马奖中《影》成功突围《地球最后的夜晚》、《邪不压正》、《撞死了一只羊》跟《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助张艺谋拿下最佳导演。

这部电影改编自《三国·荆州》,无论是视觉语言的黑白灰,是背景音乐的中国风,还是剧情、人设的上的忠、孝、仁、义、信、礼、智、勇在《三国演义》当中,罗贯中可谓是表达到了极致,甚至于数百年之后人们仍旧在神化小说当中的武圣关羽关云长。

如果说《三国演义》结局三家归晋落寞了忠、孝、仁、义、信、礼、智、勇,那么《堂吉诃德》便是一曲一路向西低吟浅唱着的骑士的殉歌。

与《三国演义》当中关羽被神化成武圣一般,骑士的起源之一兰斯洛特Sir Lancelot便被 传说成是湖中仙女养大,因而又称为“湖上骑士”。

15世纪英国作家托马斯·马洛礼Thomas Malory将圆桌骑士条例描述为永不暴怒和谋杀、永不背叛、决不残忍,给予请求宽恕者以宽恕、总是给予女士以援助、永不胁迫女士、永不因为爱或言辞之利卷入争吵而战斗。

还有人把公元800年一统西欧,被教皇加冕为“伟大的罗马皇帝”法兰克王国查理大帝手下12名跟随查理大帝南征北战的帕拉丁Paladin,即圣骑士理念化为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形成了所谓的骑士道或骑士美德。

与《三国演义》所推崇的忠、孝、仁、义、信、礼、智、勇一般,骑士道同样是为了达成守护主君义务的事情以标准。是西方封建制度的组成部分,是一个独立的社会阶层,更是一种个人的行为方式、荣誉观和道德准则。

堂吉诃德便是1605年和1615年塞万提斯分别出版的两部长篇反骑士小说。

其中男主角堂吉诃德德拉曼查这一名字便是一个典型的西班牙中世界骑士的名字。堂是敬称,是今天的先生,sir,señor的意思。也是中世纪表示爵位的意思。

吉诃德是西班牙语名字。其中德,是西班牙语de,相当于德语里的冯,英语里的from。在欧洲古代,但凡是职业军人,贵族家庭,重要的神职人员,圣人,必须具备一定资格和条件,才可以享受这个de,当然这个德后面自然会衔接着一个地区,教区或者城镇。

拉曼查是西班牙一个大自治区,位于马德里自治区东南,因此德·拉曼查就是拉曼查地区的守护者的意思,可以翻译为——拉曼查地区的守护者,或是《冰与火之歌》当中的守夜人吉诃德大人。

看过《冰与火之歌》的人对于守夜人的誓言自然不会陌生,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而这,大抵便是拉曼查地区的守夜人吉诃德大人的职责。这原本应当与中世界其他罗曼史骑士小说一般,是一个充满光明、正义、守护与美人的美妙故事,可惜其作者塞万提斯的人生随着西班牙的经历与骑士精神一起被世人所遗忘。

塞万提斯年幼时期的西班牙正是当时的日不落帝国,雷邦托海战受伤立功之后,塞万提斯因拿着西班牙亲王堂胡安的推荐信而被海盗劫持,多年以后回国,西班牙因为陷入经济危机,军事与外交双重失败,宗教裁判所采取高压统治。

生活与精神的压力下,塞万提斯开始反思这个时代所谓的骑士道精神。

宗教神圣的价值观,世界观,教条信仰等等也随着15世界现代世界的初步联系而被推翻。所以与其说堂吉诃德是一个幻想骑士精神不甘落寞的旧社会骑士愚昧、封建代表倒不如说是塞万提斯借堂吉诃德为名对自我的认知。

我思故我在,这是笛卡尔认知世界的方法。堂吉诃德便是塞万提斯认知世界的手段。

很显然,那个叫堂吉诃德的乡下骑士与代表着当时先进生产力的强大风车之间的挑战便是塞万提斯心里对于真与假的挑战。事实证明风车不是怪兽,不需要骑士和瘦马去守卫,去挑战,去质疑。所以那个准备挑战风车的乡下自封骑士就是对旧世界的赤裸裸的嘲弄,更是塞万提斯心里西班牙告别封建传统,走向现代社会的觉醒宣誓。

堂吉诃德挑战风车,又如同正如《红楼梦》当中破败的贾府依旧还是老样子依靠骄奢淫逸来粉饰太平,自欺欺人一般。

承蒙主的厚爱,所我出生在这个铁骑时代是为了重振黄金时代。感恩主,各种危险丰功伟绩和吟游诗人口中壮举都是为我准备。而我已骑士的名义发誓,行使骑士的职责,还要在这儿做番事业。以求在整个大地上名留传千古,流芳百世。

而我将已骑士的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以此完成骑士一举成名的全部事情。

重温堂吉诃德,犹是读到堂吉诃德把三十四架风车当成巨人决斗时候;犹是读到骑士不能因为受伤哼哼,即是肠子出来也不能交换时候;犹是读到骑士不能害怕,因为在任何危险面前没有短剑打不开的道路。游侠骑士必须履行诺言,遵守骑士规则,即使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或者其他可能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也在所不辞。

游侠骑士在路上遇到受苦受罪、身带锁链、失去了自由的人,不会去了解他们原来做的事是对还是错。游侠骑士注意的是他们正在受苦,而不是他们犯过什么罪。他们要做的,是帮助受苦的人。

游侠骑士常常会经历突如其来的可怕的战斗,并被打的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但是喝了点凉水,也就没什么可忧虑的了。两人上了马,漫无方向地(骑士之根本就是漫无目的)上了路,任凭罗西南多随意走。主人随它意,那头驴也听它的,亲亲热热地在后面跟着。罗西南多走到哪儿,那头驴就跟到哪儿。最后他们还是回到了大路,毫无目标地沿着大路溜达。

那道路,因为走的人,变得逐渐辽阔宽广起来,一望无际。那道路变得那么长,甚至看不到尽头。时间在此绵延,留下一种无限的可能性。

却不禁为这个挑战风车的爱做梦的乡下自封骑士而感动,或许塞万提斯在写《堂吉诃德》到这里时候,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无限的可能。因为,这个傻小子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的幻想里守护着别人。

当现实有太多的不幸发生时候,我们可以因为懦弱、胆小、事不关己而站在一边,却不要因为别人伸手陷入麻烦而诋毁或嘲笑,因为勇敢和善良是一个人灵魂最崇高的品格之一。

我想在现实生活陷入麻烦当中,如果忽然听到:嘿,我是曼查的骑士,名叫堂吉诃德。我的职责就是游历四方,除暴安良,你需要帮助吗。

那该是多么幸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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