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坟前，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恨她也恨自己。
那日，他青梅竹马并被父母指腹为婚的表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倒在了血泊之中。家中的画师正好也在出事的集市上，目睹了刺杀表妹的红衣女子。
他从画师手里接过杀人凶手的画像，心头一震。他找到她，不是不相信她，只为证她清白。
可她一言不发。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答。只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凝望着她，仿佛在责怪他的不信任。
末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画像，说:“是她，便和是我杀的一样了。”
他怒火攻心，取出两杯酒。叹道:
“虽然我心属你，但表妹打小个我一起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啊，我说过我会退婚，你竟然连一月都等不了吗？
这两杯酒你选一杯，是生是死且看天意吧！”
他猝不及防，她两杯酒已下肚。
万物寂然。他抱着她，直到她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变冷。他身体温热不再，但她的气息似乎一直围绕在他身边。他恍惚了，仿佛她只是睡着了。只是这一睡便是万年。
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
七七，他醉倒在她的坟前，恍惚间又看见她了，正欲上前，却发现那女子似她却并不是她。她一向穿白衣，想做这浑浊尘世间的一片纯净的雪。那女子却红衣似火，亦正亦邪，眉间也多了一枚朱砂痣。
这一刻，他想醉却愈发清醒，他清醒的知道那不是她。
像一把冰刀刺向他的胸口一般，他掏出画师给他的画像，画像上女子眉间的朱砂痣赫然在目，为何当初却未发觉？他瘫到在地，手中的画像随风而去。
那红衣女子拣起那张画像，走近他。
“姐姐为你等待八年，你竟不信她，也终究负了她。
你可知多少次，要不是我阻止，她早就死在了你那看似单纯善良实则蛇蝎心肠的表妹手里。为了不影响你们唐家和你表妹苏家的关系，她一直隐而不语，到头来却换来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甚至毒杀。
我已身患绝症，本想死前为她清除障碍，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事情就去官府自首，哪知道她竟已命丧心心念念的你之手。
我不会杀你，如果我杀了你，九泉之下姐姐必不会原谅我。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你就自己去陪她吧。”
他想起那日他说带她见表妹时，她的躲闪与犹疑。也想起他带着画像去找他时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深意……
他在她的坟前，模糊了双眼，他恨她也恨他自己。
他当初只是逼问出她原由，不曾想她竟如此决绝。难道她忘了她曾说过即使不要名分也要永远伴于他左右吗？为何她为天下人着想却偏偏忘了自己？
而他自己呢？明知道她看似柔弱实则比谁都孤傲倔强，居然还去激她。
他抽出腰间的短剑，一剑封喉……
这一次，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