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老家院子里有三棵柳树。三棵柳树沿西面院墙一字排开,颇有气势。左边那棵树干最粗、枝桠最多,长得也最茂盛,中间和右边是两棵小树,树干不过寻常成年人手腕那么粗、枝桠稀少、叶子也较稀疏。
我打小就爱跟人比来比去,所以我也会跟村里的小伙伴们比谁家院子里树多。邻居家有很多树,高大的杨树好几棵,还有两棵杏树。这让我一度非常羡慕。我虽羡慕别人家的杨树,却也常常因为自己家有三棵柳树而暗自骄傲,因为在我们那个村子里,杨树多柳树少,要是一下子拥有三棵,当然应该自豪。
后来,随着家庭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以及我和我姐的长大,三棵柳树遭遇了不同的命运。
有一次从学校回来,中间的小柳树不见了。我以为是死了,就没理会。有一次去村东头的二大伯家,见他家院子里突然多了一棵柳树,很诧异:“这不是我家那棵吗?”
姐姐说:“早就弄过来了,你才发现!”
端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那棵柳树没死,被移植到了这里。
再后来家里养羊,靠西边院墙要搭羊圈。最左边的小柳树因为树干不够粗壮,撑不住,就给拔了,而最右边的因为树干比较粗壮,成了羊圈的一部分。
等到我上初中、姐姐上大专的时候,父亲便谋划着把正房西面的房间腾出来,让我俩住。但从西房里搬出来的两个洋灰箱和好多装米装面的翁不能没处放,父亲便把羊圈拆了改建起一间库房。建库房的时候,最右边那棵大柳树不仅派不上用场,还碍事,便给砍了。
至此,我家院子里的三棵柳树一棵都没了。再后来,父亲在院子里铺了水泥,别说柳树,连根野草都没有。
几年后我再去村东边二大伯家,见院子里那棵柳树没了,问是不是死了,姐姐说早就死了。
至此,三棵柳树的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关于柳树,我还有一个记忆片段。
一天中午,我和姐放学回家,家里没人,进不了屋。我们就在柳树旁边的台子上,站着,等妈回家。我记得那是春末夏初的一天,柳树的叶子刚长出来不久,真的就像贺知章说的那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那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我和姐姐站在柳树下,任凭风吹树叶划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