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我很烦。
因为去年拖了一整年的都没买成的凉鞋任务,今年又不得不提上了日程。
我第20次登录淘宝,搜索“女凉鞋”,淘宝跳出了一堆备选图案。可惜,一眼扫过去,没有一对是看得入眼的。
看着淘宝根据大数据给我推荐的“妈妈鞋”,“中年女鞋”,我在心里破口大骂:老娘就这么老?就算我中年了,我想挑点时尚新款的都不行?
我飞快地在搜索处加上几个字:“2019年最新款”。画面一变,搜索结果中推荐第一的,恰是我此刻脚下穿的这对。一对平底、一字带、带着三个金色脚环的凉鞋。
三年了,这对鞋居然还是最新款。
实际上,当年我买了这对鞋子穿上街后,就被实体店里的销售阿姨温和地提醒:你这对鞋子是去年的款了。
好吧,反正我当初买它也不是因为它是新款。当初买它,是因为我最喜欢的鱼嘴鞋没有卖了。
当初自己最爱、市面上也非常流行的鱼嘴凉鞋,在两年后,当我把旧鞋穿烂想再次购买的时候,发现没得卖了。
实在没办法,只能随便选了一对。也就是这对一字带的。
这三个金色脚环,让我不舒服了很久。感觉自己像是古代带了脚链的女奴。
而我最爱的鱼嘴鞋:稍微有点跟,一套就进去,有点像正装的皮鞋,但是又能露出脚趾透气。它是我的最爱啊!每次穿着它,配上一条刚过膝盖,前短后长的飘逸连衣裙,感觉自己就是妥妥的优雅女一枚!
失去挚爱鱼嘴鞋的我,被迫买了脚环鞋后,无所谓地穿了一年。渴望着次年,自己的最爱的鱼嘴鞋会再次出现。
可惜,我失望了。
去年,在新款里一再挑选失败后,我选择了不买。
今年,一字凉鞋的金色脚环颜色脱落,斑驳不堪,才不得不上了淘宝找鞋。胡乱地在新款里挑了一双。
新鞋不好穿,我只能再次上淘宝。意外且惊喜,我发现,我的最爱鱼嘴鞋似乎又多了起来。
只不过,它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前缀:“妈妈鞋”。
回忆着我当年穿鱼嘴鞋的情景之时,我看到了当年的时尚。但是,我身处的,却是当前的的符号体系。
尽管抵触,但是我仍然不得不受困于这个年代。
我的心理年龄不允许我穿“妈妈鞋”,可是,我的实际年龄又在抵触新款。我觉得它们既不美丽,也不好穿。
我的根在过去,身体却在现在。
最终,我屈服了,我放弃了妈妈鞋,买了一对貌似还算新款的鞋子。时尚、优雅。只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
变老,意味着他们不再理解世界了。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其实不这么穿。从十几岁的初中生到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更多的人她们爱穿的是帆布鞋或者运动鞋。
冬天高帮,夏天矮帮。高筒袜,隐形船袜。仿佛只要有一对帆布鞋,就可以把她们最青春的一面给展示出来。
可我接受不了。对我来说,帆布鞋运动鞋就是户外运动才能穿的。或者配运动装,休闲装才能穿的。当我尝试一条长裙配上一对白色帆布鞋 的时候,我浑身都不得劲。
刹那间,一向自诩心理年龄年轻的我知道:我始终是和她们不一样的。
变老的人尝试以过去-那曾经是她的时代为参照让这个时代的文化现象获得合适的情境,因为过去向他允诺了未来、世界和空间,而他在多大程度上做出尝试,就会在多大程度上与这个时代疏离。
无论我再怎么颓废于我的年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鞋子也还是要买的。
买了那对新款鞋后,浑身不得劲的我决定还是要挑一对更好穿的鞋子。
我放了几对鞋子进购物车,一对鱼嘴,一对中粗跟。一边抵触着“妈妈鞋”的称号,一边挑选着,最终还是挑选了“妈妈鞋”。
我安慰我自己:你已经有了那么几对没那么“妈妈”的鞋子了。你可以混合着穿。
看着自己挑选的鞋子,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漂亮。
隐藏在内心深处,藏在骨子里的审美观让我发自内心地愉悦和快乐。
管它什么时尚、潮流,千金难买我高兴!
奥地利作家让.埃默里在《变老的哲学》里说过,“新鲜的事物,总归正确,很简单,因为它们在时间上更进一步。”
也许,我们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一些新鲜事物,可是,就大多数来说,新鲜的事物由于时间上的关系,它们身上的时代特征更为浓郁。
时代总会给人带来一些错位感,我们也不得不在这种错位感里不断调整自己,让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互相融合。
所谓的时尚感,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代表着一种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或者融合能力。要么,接受最新潮的,要么,将过去和现在互相融合,形成另外一种独特的美。
我做不到时尚,但是我知道爱美的我会找到一个平衡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