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要年会了,总想着去理发店把头发收拾下,有道是头发是女人的皇冠,又是年会,难免大伙合影,别影响了大家的效果。心里念着一定要重视。常常住车经过一家挂着美发研究中心牌子的门脸,心想,既然理发都上升到美发研究中心的高度,想必对理发有着不同寻常的造诣,这次理发一定要去它家。
坐等那里的时候,免不了好奇的东张西望,本以为会见到一些研究的色彩,岂不知脖子扭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寻出与一般理发店些许不同的地方,就连研究中心的简介也没有一条,更不要说他们的研究项目。也许我不应该注重形式,他们的研究可能表现在具体操作上,便安下心来坐等。我的注意力渐渐的集中在一位像林妹妹那样标致,那样老是蹙着眉头的美发师的工作上,我想研究研究她的研究水平,也许就能看出这个美发研究中心的研究水平。
她正在给一-位中年妇女卷发卷,速度很快一会儿卷好。卷好后就该给那些卷子上上冷烫精了,她在镜子前的台面上和放杂物的架子上着三不着二的抓了几下,便对一个男性美发师说:‘’嗨,借我一个塑料膜‘’。塑料膜就是卷好卷,上完冷烫精之后包头的必需工具。看来她是没有把工作前的起码准备做好。
我再一看,那位中年妇女的头上有一缕头发没有卷上,很明显地支愣在头上,要是过去,我一定会提醒她们,可我今天一想,那一缕头发那么明显的支在那儿,林妹妹就是再不想看,也不会看不见。说不定还是研究成这样。可她硬是把那一缕没有卷上的头发,塞进帽子里去了,将来那一缕没卷上的头发就会让头上塌出一个坑。
她手上的活算是告一断落。朝着理发的队伍走来。‘’该谁了?‘’
该我。
不过我潇洒的想,好在我不是烫头发,只是把我男人式的短发,再用理发推子从下面推掉一点就是了。我甚至觉得我正盼着这一个美人来给我理发。我把楼下前台开的单子给她,她看了一下20的单据,眉头蹙得更紧了:哟,光剪呀?
‘’是,光剪,不洗也不吹风。对不起了。‘’我理亏的说,因为光剪不洗不吹风,对美发师是没有什么油水可嫌的。她很宽宏,没有再往紧处蹙她的眉,但我听见她的轻蔑,被慢慢咽下肚子里的声音。
‘’剪什么样的?‘’
‘’不剪什么样的。只是长了,请把下面的头发按照原来的底样推掉一点就行了。‘’
她表示出不明白我的要求的样子,一时间我以为我的要求太离奇了,离奇到美发研究中心也没有谱的地步。突然有种寒酸的感觉,我带着只剪不吹不洗的寒酸,又笨拙的解释了一下。她没有再问什么,立刻开剪。锋利的、锃亮的小剪刀,在她手里咔嚓咔嚓不经意响着,是可以不经意的,我对发式的这种要求的确没有经意的必要。我看着镜子里的她,想,让她做我这个活,真太委屈她了。
看着看着,眼瞅着一剪子上了我的耳朵。我‘’哎呀‘’了一声。
剪一个口子我倒不在乎,我自己也时常割破,扎破,切破,碰破,刮破身上的什么地方,我只是怕用剪子这一剪,再传染上什么可怕的病。因为报纸上说,经调查,:理发店的公用工具上,有多种传染病的病毒。我沮丧极了,我怎么这么倒楣呢?
她停下剪子,摸着我的耳朵,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说不出,就连一句责怪她的话也说不出,特别在她己经说了对不起。再说我现在责怪她又有何用,难道这一剪子就没了?
接着我又听见她说:‘’你的耳朵太大了。‘’及至此我才大吃一惊,继尔觉得自己少见多怪,想:我的耳朵大吗?我茫然的往镜子里瞪着二只眼睛,任她摩挲着我挨了一剪的耳朵,却总没见鲜血流出,心情就有些放松:‘’请你看看我的耳朵流血了吗?‘’‘’没有‘’
我甚至高兴起来,没流血就是没破,没破就是进不去病毒。
她草草把我头发剪完,虽然在她这样的研究一番之后,我的发际线下新垒起了一圈很陡的‘’台阶‘’。起身时我往她脸上看了一眼,在她脸的深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地沉积着‘’希望你以后工作认真一点‘’的祈愿。
我一边下楼一边问自己:我的耳朵是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