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出了教室,径直往操场这边跑过来。
跑出了教学楼,他脚步慢下来,抬头看了太阳一眼,还好,还不算刺眼。
头还是微微低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呼了出来。
他的右手忽然放到左胸口,自言自语道:“跳得也不怎么快,怎么刚才话这么多呢?”
“不过还是比平时快多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现与平时是多么不一样。
“也许是刚才的碰撞事件把自己的勇气或者说厚脸皮也撞出来了吧。”他自我调侃。
周六的下午是整个校园最寂静最让人感觉温馨舒服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回去了,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操场上最热闹,这时往往给人一种在上体育课的感觉。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的放松。
篮球场和足球场都在进行着非正规比赛,但是远没有乒乓球台那里乱,可以说是乱战,两个人在那里打,旁边的人在那里跃跃欲试。每个球台前都围满了人,一旦有人被打下台,扔了拍子,就会有一阵骚乱。周扬心想,那肯定是刚开始打,还没有形成顺序。
足球场和篮球场都有很多人在围观,那里的秩序是很好的,只是乒乓球这里刚开始时总是乱哄哄的。
远远地他就看到徐为正打地起劲。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台的!”周扬想着。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现在没有什么兴趣打球了,就站在徐为的那个台子旁边静静地看着。
他这时看到了人群里有个女孩子,他是认得那个女孩子的,说是认得,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从未说过话,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感觉好像他在学校里挺活跃的——在他经常去玩的地方经常能够看到她。
这个女孩子也是挺有几分“姿色”的,只是他感觉有些怪,他总是和一伙男孩子混在一起。一个女孩总是和一伙男孩子混在一起,究竟都做些什么呢?周扬又开始想开了。所以他刚才用了“姿色”这个词。
随着徐为一记大力的扣杀,与他对打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接这个球,这个人只能束手待毙,举手投降。
他只好将拍子放在台子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个女孩子一个箭步冲过去,竟然抢到了拍子,然后转过身去,对着那群男孩子说:“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有几分炫耀的样子。
徐为说话了:“我不和女孩子打!”他说这话时,底气也有点不足——他也是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的。
“行了,看不起我们女人吧!我可是巾帼不让须眉,赶紧接球。”那个女孩子说。
听到“女人”这两个字,周扬心里一震:“你才几岁呀,也忒那个了吧。”
说着,她像职业运动员那样将球抛向空中,只是在击球的时候,明眼人一眼就会看出她纯粹是“滥竽充数”,发的球明显太高了。
徐为看到球过来,又是这么高的球,便毫不客气大力一抽,球便一个180度转弯飞过去了,落在她那边的台子上,又不偏不斜反弹打到了她的额头上,痛得她哎呦一声,手中的拍子也掉了。然后她手捂着头,慢慢蹲下去,像受了委屈似的,双手将眼睛遮住,就蹲在那里一声不响了。
周扬感觉就是这场比赛的评论员,只是他的评论纯粹业余——他在心里是这样评论的:“你,你,你,也忒矫情了吧,这样子算什么样子嘛。”
后面的她的那群伙伴看到这个样子,都在后面嚷嚷:“有你这样打球的吗?”
徐为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时其中的一个原本一直都沉默着的高个子站了出来,留着一戳长长的头发,还染成了淡淡的黄色。周扬是认识这个家伙的,他们是五年级时的小学同学,同学的时间短,放学的时候他是很少和这个家伙一起玩的,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上学放学确实不一条路,周扬始终认为他和这些人没有共同爱好,虽然他们都喜欢玩,但是玩与玩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周扬这时评论道:“大家注意了,这是头。”
这个家伙走到台子旁边,用脚碰了碰那个女孩子:“起来,看我的!”
只见他拿起拍子,捡起球,走到台子旁,动作迅速地发球,这个发球又刁又钻,飞快地飞向徐为这边,打了徐为一个措不及防!
周扬这样评论:“发球违规,离球台还有一米远呢,根本就可以说是‘恶意犯规’。”
徐为还是敏捷地接住了这个球,只是还击过去的球跑出的弧线非常不好,球明显高了,这时那个长头发抓住机会用力一抽打,徐为就根本无法招架了,球落地了。
徐为回身去捡球,只见长头发将拍子抛起来,拍子就这样落到了球台上,然后这家伙冷冷地说:“不就是打个球吗,用不着这么显摆!”
周扬这时评论:“对呀,不就是打个球吗?”
说完这句话,这一伙人就离开了,剩下徐为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但终究有人心思不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眼睛只关注两件东西:球和球拍,那个被抛在台子上的球拍很快被一个人抢了过来。
周扬走到徐为的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别打了,到我家坐一会吧,我妈让我请你到我家去吃饭呢。”
“嗯”,徐为回答道,于是他放下乒乓球拍,跟着周扬离开了这热闹的人群!
周扬两手放在口袋里,徐为将书包放在后背上,右手把持着背带,就这样慢慢走着。
“刚才那帮家伙我认得,不是什么好鸟!”周扬说道。
“我也听说过一点。”
“别往心里去,没必要跟这种人过不去,他们就是一群混子,整天闲的混身上下都痒!”
“你还不了解我,这些人我避之还唯恐不及呢,哪还有心思搭理他们。说实话,其实我刚才不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说‘我是故意的’的,打那么差的球还好意思说‘巾帼不让须眉’。”
“不会吧,就你这样的老实人也能说出那样的话?小心人家群殴你。”周扬大笑起来。
“怕什么,看到那群人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再说了,不也是没说嘛!想想而已。”
“你也就只能想想了。”周扬还在笑。
“你跟吴华刚才说什么了?”徐为转移了话题。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不就是一不小心把她撞到了呗,害得我打不到球,还得赔礼道歉。”
“我还以为什么呢?”
“以为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胡思乱想想歪了。”
“什么想歪了,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好好,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但是这事就此打住,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了。跟你说”,周扬话题一转,“今天中午我妈肯定又会做很多好吃的,要不你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吧。”
“这我知道啊,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要不然我到你家去干吗?哈哈!”
“好啊,没见过你这样不谦让的啊,好吧,你还是先回家吧,你老妈肯定也是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吧。哈哈!”周扬回应道。
“那好吧,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先回去吧。”徐为转身就要回宿舍。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呀,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咱俩这么好的哥们,我有一碗粥绝对匀你半碗!赶紧的跟我走,还在我面前耍小孩子脾气。”
“要是一碗粥匀我一半,那你老爸老妈怎么办?对了,还有你姐!说我耍小孩子脾气,就跟你嘴上长了多少胡子似的。”
“一边去,没有你这样的啊,竟敢拿长辈开玩笑,再说了,谁说我没长胡子,你看这下巴上是什么?”说着,周扬摸着自己的下巴。
“我看看,呦,还真有点黑乎乎的东西啊,还挺扎手的吧。”
“真服了你了,我怎么发现,你怎么比我还不正经呢?都已经快成人了,长点胡子有什么稀奇的?”
“我怎么比你还不正经了,怎么,我要真是比你不正经,你还真会心里比较难受?”
“确实的,在别人面前我还不敢自夸,在你面前我还真是自信十足,你说你哪一点比我正经吧!”周扬在他这个朋友面前一向放得开,可谓“口无遮拦”!
“你说你这个地痞流氓二百五街华子说这些话也不脸红,脸皮还真跟城墙拐角有一拼呀!”徐为也毫不客气。
“你还别这么说我,我还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嗯,那你就坚持吧,没准哪天你还真成了什么名人了呢。”
“这还真说不准!”
“咦,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了,给你个烂草窝你还下蛋了?”
“唉”,周扬深叹一口气,“不是跟你说过嘛,这就是我嘛,对坏话保持清醒,对好话来之不拒,当然也会小心糖衣炮弹!”
“好,我说不过你,我沉默。”
“你也只能这样了,这好像是你最惯用的手法吧。”
“我.无语!”
说着,这两个年轻人都笑起来了,他们就这样一路说笑走在去周扬家的路上。他们平时就喜欢这样“掐架”。
说实话,徐为平时就不怎么爱表现,话也比较少,往往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教室里埋头学习,说话自然是说不过有点油腔滑调的周扬。
“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晒会儿太阳吧,天天都过得暗无天日的。”
“行啊,不过,要不要回家跟你妈帮一下忙啊?”
“不用,有我爸在家呢。”
“那我们就晒会儿太阳。”
说着,他们就在校园的小广场里找了个石凳子做了下来。
“你现在想过没有,高考的时候报考什么学校?”徐为问周扬。
“还没有认真想过,不过我的底限是我姐的那所大学,要不然以后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山东大学已经很不错了。”
“你呢?”周扬问。
“我呀,还没有想好,现在也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我想考中国科技大学,可是想想自己的成绩肯定不够,还差得很远。”
“中国科技大学不错呀,现在离高考还有这么长时间,拼一拼,你说什么事情不都有可能发生?”
“嗯,是呀,以后你可要在学习上多帮帮我。”
“我,不会吧?我还整天觉着我要向你学习呢?”周扬问徐为。
“我觉着我还要向你学习呢,让你多帮帮我。你也看到了,我时间是抓的比较紧的,而且是比你紧多了,我的成绩是比你好点,但是我付出的努力比你多多了。我自己学的比较死,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可不少呢。”
“真的吗?那你说说,都是哪些地方?”周扬这时候倒是挺有兴趣了,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比较严肃的,他是很珍惜他与这个他最好的朋友之间的情谊的。
“你对很多东西都放得很开,而我是对很多东西都放不开,有点畏手畏脚。比如,你就敢去玩,可我就不敢。我自己也想出去玩,可就是不敢。”
“这好办啊,以后我玩的时候就拉着你就是。”
“可是我又担心,以后和你一样的话,自己的成绩会更差。”
“我就是一个例子啊,我自己该玩的时候一定去玩,该学的时候也去学习。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可是我们两个终究还是有差别的啊!”
“那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的也是。那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徐为也开起玩笑来。
“这就对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吴华会报考什么大学?”
“怎么了,你喜欢她?”周扬反问徐为。
“什么呀,我只是想知道她会报考什么大学?看你敏感的,问人家想考什么大学你都会联想到那里去。”
“我不联想到那里去,你让我联想到哪里去呢?”
“不是,我只是问问而已,看看咱班学习最好的人能考到什么学校去。”
“你就别掩饰了,就一会儿的功夫都跟我提了两次她了。你直接当着人家的面去问得了。”
“那就一定说明什么问题了吗?”
“至少说明了一脸的问题。”
“什么,什么?”
“一定的问题。”
“哈哈.。”徐为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看,就看刚才你那些话,也说明你也有一定的问题。你们宿舍的那些家伙们还有王程整天都在谈论谁,你就置身事外?”
“好好,我是听到了,可那些都与我无关。”
“是与你无关,你是世外高人。”
“怎么,你真有想法?”
“这我可没说,你说话也太露骨了,拜托,老大,咱说话能不能含蓄点?”
“这没有办法,这人就是这样。不是,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些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是跟你谈谈心嘛!谁想到你会想这么多。”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离吴华远点?哥们,你放心,兄弟我不是那种人,绝对不会夺人所爱,还会处处帮着你。”
“随便你吧。”
周扬看着徐为那有点严肃的面孔,愣了一下,然后他说:“放心,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可是糊涂了。”
“那正是我要达到的效果!”
“你。。。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坐在你前边的那个时黛吗?”
“这我得想想了,时间这么长了。”
“就是那个你把在咱们村的周强头上抓的虱子放到她头上的那个?”
“是她呀,有印象了,她怎么了?该不会头上还在闹虱子吧!”
“我和她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同班,考高中的时候,她妈不让她上了,她其实成绩还不错的。”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她去学裁缝了,现在在市里一个被服厂上班。”
“诶?你怎么对她这么熟悉?”
“我。。我们不是有联系吗?”
“那人家都不上学了,有男朋友了吗?”
“这个。。。还真有点不好回答。”
“晓得了。”
“我其实挺喜欢她的。”徐为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我们经常写信呢。”
“好,不错,我幼儿园的时候就看出她将来会是个大美人。”
“一边去。”
“你们经常写信,我怎么没看到有来信啊?”
“你不看书信箱的钥匙在谁那里呢?”
“咳,我把这个给忘了。小子,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啊。”
“你可不要乱传啊。”
“哥们,咱是那种快嘴快舌的人吗?”
“有点!”周扬脸上有点不屑的神情。
“放心好了,这件事你知我知,还有她知。”
操场上传来阵阵喝彩声还有哄笑声。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过两天就是关桥会了,我查过日历,那天正好是星期六,还真是千载难逢,你是不是又要去疯一下?”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事呢?还真是多谢你提醒啊,看来我从今天开始又要开始攒钱了。看看你又开始转移话题了。”
“你呀,平时就看着你疯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
“咱可是有江淹那样智商的人。”
“那你可要小心江郎才尽啊。”
“这你放心,咱还是肯在学习上下功夫的!”
“我写了一首小诗,名字就叫关桥会,你想不想听一听?”
“好啊,让我来给你鉴赏鉴赏!”
“有点宋词的味道,不过配不上任何词牌名。”
“我们是现代人,写的就是现代诗,管那些什么词牌名!”
“好吧,那你听着。”徐为清了清嗓子说道:“
又逢关桥会,离弦箭,竞相飞。红红绿绿,甚是欢喜,口哨声起。
转角偶遇一翁,银发老手颓唐,也展买卖生意。口中声,顿时而止。心中悔,这又发生。”
“嗯,不错不错,还真有点诗的味道啊,如果能配得上词牌名,肯定是一首佳作。”
“评价还真高啊。”
“确实是写的不错嘛,我可是认真的。不过,你该不会是在专门写给我听的吧?”
“怎么会,只是一种有感而发。提醒一下自己,要珍惜拥有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我自己最近还写过一首呢,你要不要听听?”
“那你说说。”
“那好吧,听本诗人来跟你朗诵我的最近的一首佳作。”
“嗬,还真是个诗人啊,还最近!”
听着,周扬清了清嗓子,声音明显比徐为大了很多:“
考完试,太伤心,欲哭无泪,心无声音。
枯枝败叶,残阳饮血,心情不能平静,正如一石落进太平湖,弄得太平不太平。
小小年纪,额头愁绪,恰似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惹人笑话,岂能经不起风雨!”
“嗯,写得也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考试,我自己也觉得写的不错,哈哈,咱俩可是互相吹捧啊。”
徐为也笑了。
“不过,恰似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三句我好像在哪一首宋词里看到过。”
“不好意思,我本人最赞赏的三句确实是抄袭的,自己还欠火候啊!”周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在他身上,还能看到那种小孩子的味道,就像有时候在他母亲面前,他会淘气地吐舌头,做鬼脸一样。
“还真让我说中了,不过你引用的确实很好啊。”
“谢谢夸奖,我自己会继续努力。”
三月的风就这样在阳光的照耀下,吹在还是光秃秃的树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不过这响声可比冬天时候的响声让人感觉舒服的多。这风也吹在这两个年轻人还有些稚嫩的脸上,让他们感觉到了春天的脚步真的近了。
周扬面朝着天空,眯起双眼,静静地享受着这大自然的馈赠。
就这样静静做了半个小时,周扬对徐为说:“估计我妈快做好饭了,咱们回去吧。”
“好吧”,徐为应着。
于是他们俩就起身,并肩走在去周扬家的路上。
《我》
我不来自汉朝
我不来自元朝
我就在现在
我就是我
你不喜欢
我也没办法
元朝的祖宗我已没法找
2100的事情我也看不到
我只关心现在
这样的年纪
做不了什么
只能咬文嚼字
你若喜欢
我会不自在
我有真感情
我有真情义
信不信由你
和我做朋友?
简单!
一起晒晒太阳
聊聊
让我来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