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中的角力——我看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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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看到书名,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被“倾城”二字所震撼:得多伟大多纯粹的爱情才能到了“倾城”的程度啊?想来最起码也应该是类似梁祝,朱丽叶和罗密欧的绝恋吧。等真把这个故事读下来,我不由地大跌眼镜,这分明是俗世里一对自私而又精刮透顶的男女在爱情中你退我进,算盘打尽的角力故事!

女主白流苏出身名门望族--走下坡路的遗老家庭。她嫁了个败家子,又家暴,在哥哥们的支持下白流苏离婚了,带了一大笔钱回到白公馆。随后几个哥哥一会投资股票,一会买金子,没几年就把白流苏的钱折腾完了。自此,她在白公馆的日子开始难捱起来,几个嫂子各种哭穷,抱怨,指桑骂槐,就差没有当面锣对面鼓明说了。

白流苏一径咬牙隐忍,直到七八年后她的前夫过世,夫家希望她能回去奔丧守寡,如此荒谬的要求竟然得到哥嫂的支持,只为省下她的那口饭。就连她的亲生妈妈也只是一味的避重就轻,不肯为她说一句话。

届时白流苏刚刚二十八,还是那么美,纤细的身材,尖尖的下颌,半透明白玉一般的肌肤,更要紧的,还有一双娇滴滴的清水眼,但是白流苏却感觉自己满头满脸都挂着尘灰吊子,迷糊而窘迫。

这个时候徐太太给白公馆的七妹宝络来说媒,对方就是男主范柳原。 范柳原的父亲在马来西亚有很大的产业,但是他的母亲是伦敦的交际花,属于二房。他父母去世后,大房不肯承认他的身份,他孤身流落,尝尽人情冷暖,看遍世间万象。等到他终于拿到大笔遗产后,就变得冷心冷面,戒心甚重,一拖拖到33岁还没有成亲。

白公馆上上下下对这桩天大的好事都无比重视,倾尽全力把宝络打扮的花团锦簇,末了却被白流苏截胡了。

当夜,白流苏听着外面嫂嫂们一叠声骂她:痰迷心窍,不知廉耻,却无比镇定。这次她并不是有意的,但是却给了她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以为她的一辈子已经完了么?早哩!至于宝络,虽然也恨她,但必然也对她刮目相看,肃然起敬--------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这点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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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徐太太又上门,宝络的事情自然吹了。徐太太却提出他们一家要去香港,希望白流苏随行,那里上海人多,能帮白流苏挑户好人家。老太太刚有点迟疑,徐太太就表示愿意承担白流苏的所有费用。白流苏深知有异,却下决心赌上一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范柳原真的站在浅水湾饭店迎接他们时,白流苏一颗心还是不由地跳得厉害。范柳原虽然不是标准的美男子,但是粗枝大叶,别有一番风范。自此,他陪着白流苏吃饭,跳舞,游城,去海边..........,形影不离!

俩人都是情场高手,虽然深受对方吸引,但都不愿迈出第一步。于是各种真真假假的算计,试探,周旋。范说:我装惯了假,只有对你说过句把真话,你却听不出。白暗忖:你的最高理想是一个冰清玉洁而又富于挑逗性的的女人。冰清玉洁是对别人。挑逗是对于你自己。

夜晚在香港的某堵墙下,范说: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什么都玩了,——烧完了,炸完了,塌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到时,我们在这墙根底下相遇,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白想:原来他是讲究精神恋爱的,她倒也赞成,因为精神恋爱的结果永远是结婚,而肉体之爱永远停留在某一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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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之间都是上等的调情,顶文雅的那种。时间长了,白流苏很快发现不对劲了,范柳原对她永远是人前亲热,人后尊重,这么长时间两人连手都没有牵过。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她范太太。她突然明白了范的恶意,他想得到她又不愿意结婚,先把坏得名声传出去,让她势成骑虎,回不得故乡,只好委身与他。

某晚,白流苏在饭店接到范柳原的电话,让她一起看窗外的月亮,他说了很多梦里才会说的话,说他爱她,又委婉表示不愿结婚,面对白流苏的质问,又一针见血地说;你是不是认为婚姻就是长期卖淫!

白流苏决定回家,她打定主意,趁着他还没有得到她的时候,这样或许他有一天还会带了较优的议和条件和找她。范柳原却并不坚决挽留,他有种自满的闲适----拿稳了她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上海的白公馆炸窝了,本来一个女人上了男人的当就该死,女人给当男人上,那更是淫妇,如果一个女人想给当给男人上而失败,反而上了人家的当,那是双料的淫恶,杀了她还污了刀。大家先议定了“家丑不可外扬”,然后分头告诉亲戚朋友,逼他们宣誓保密,然后再向亲友们一个个探口气,看他们知道多少,最后大家觉得瞒不住了,索性开诚布公,拍着大腿感慨一番,他们忙这套手续忙了一个秋天。

这个秋天,白流苏老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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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范柳原发电报要她去香港时,她很快就屈服了。她输了这一仗,如果纯粹为范的风仪和魅力所征服也罢了,但主要还是家庭和经济的压力,这让她痛苦。

范柳原在码头接她,说穿着绿色玻璃雨衣的她像“药瓶”,又加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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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在一起了,租了房子,布置新家,不过一个礼拜之后范柳原就要去英国。白流苏认命了,也想开了:男女之间,一个礼拜往往比一年更值得怀念。

有一天,香港突然开战了,炮声轰隆不停,断水断电断食物,白流苏和女仆缩一团分吃最后一罐饼干。谁想到这个时候范柳原居然冒着炮火来救她。浅水湾饭店里,子弹天天追着他们打,这个时候别的什么白流苏都顾不上了,只知道,在那一刹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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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战后,交通不便,他们一起打扫房间,汲水做饭,节俭着过朴素男女的日子。拿范柳原的话说:鬼神甚差,他们倒真的恋爱起来了!以前呢?太忙着恋爱,哪有功夫恋爱呢?!

然后,他们竟然真的结婚了!

也许是为了成全白流苏,香港这么大一个都市竟然真的倾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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