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市的“犀牛餐厅”里，毒蛇一个人坐在窗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手里不停捏动杯中的吸管。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餐厅里形形色色的客人，特别是那些坐在吧台前的家伙们。毒蛇知道，虽然这里表面上只是一家普通的餐厅，但其实是光华市最大的犯罪组织ZOO的情报站之一。

正在招呼客人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这里的老板，也是ZOO的中级情报人员，代号“犀牛”。国字脸，小眼睛，高高的鼻梁，笑起来带着憨厚，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十分可靠，却无法把他和犯罪组织联系在一起。犀牛有一位贤惠的妻子，一个乖巧的女儿，还有年迈的母亲。在周围人的眼里，犀牛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

毒蛇不由回忆起与犀牛相识的旧事。

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身无分文的毒蛇坐在另一家餐厅的窗边，正发愁如何结帐。忽然，他看到一个老人不慎在路口滑倒。他灵机一动，立刻冲出餐厅跑到老人身旁，呼喊四周的人来帮忙，又叫来救护车，在人们围观的嘈杂声中，他就那样溜掉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老人的儿子竟然找上门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找上门来的这个人竟然是自己憧憬已久却苦于没有门路进入的犯罪组织 ZOO 的中级成员犀牛。

犀牛感激毒蛇帮助了自己的母亲，在毒蛇的请求下，犀牛介绍他进入了组织。从年龄上看，犀牛足可以做毒蛇的父亲，但他却亲切的称呼毒蛇为“老弟”，毒蛇也称呼犀牛为“大哥”。

自那之后，毒蛇虽然如愿以偿地成为了ZOO的初级成员，却完全没有任务分配给自己，犀牛也不怎么向他提起更多关于组织的事情。倒是每日在犀牛餐厅附近徘徊，毒蛇自己搜集到了不少有关组织的情报，其中还有一些惊人的猛料。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获得一个难得的机会，在组织中出人头地？

吸掉杯中冰块化成的最后一滴水，毒蛇漫无目的的在脑海中回顾着这些片段，“吱呀”一声响，毒蛇才发现犀牛已经关了店门。

接着，犀牛接了一通电话。挂断后，轻微的皱了皱眉。见此情景，毒蛇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通电话似乎隐藏了一些难得的机会。他有意表现出一点担忧的样子：“大哥？”

“嗯？怎么？”

“有烦心事？”

“没什么。”

“有什么事说出来嘛，兄弟就算帮不上忙，也能替大哥想想主意。”

犀牛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说：“你容我考虑一下。” 说完便坐到角落里抽烟。

毒蛇明白，此时不便再问。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到底是什么事呢？回去的路上，毒蛇思索着。他从没看过犀牛如此愁容。不过，不管是什么事，都一定是对犀牛极重要的事情。如果可以摆平这件事，加上之前对他家人的恩情，也许就可以平步青云了？说不定可以成为和犀牛一样的中级成员？毒蛇的思路一发不可收拾。整晚，他想象着自己光彩耀人的场景，兴奋的无法入睡。快天亮时，他实在困的不行，可刚刚要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叫醒。

“喂……” 毒蛇有气无力的拿起电话。

“老弟，来我餐厅一趟。”

听到是犀牛的声音，毒蛇一下子清醒过来。

“现在？”

“现在。”

“好，马上到！”

毒蛇跳下床，抓起两件衣服，匆匆跑出家门。

毒蛇住的地方离餐厅不远。几分钟后，他来到餐厅门口。早上，餐厅里还没有客人，只有犀牛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烟缸里堆满烟蒂。见毒蛇来了，犀牛招呼他进来。毒蛇注意到犀牛发黑的眼圈，显然前一夜没有睡。锁好门，两人对面坐下，都没有说话。两分钟后，犀牛把刚刚燃尽的烟蒂塞进烟缸，摸起旁边的烟盒，晃了晃，发现已经空了，只好扔到了一边。毒蛇开始觉得紧张，但又不知道如何打破这种情景。就在这时，犀牛开口了：

“老弟，你帮助过我的母亲，所以我不把你当外人。”

“嗯…” 简单的应了一下，毒蛇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他本来想谦虚的笑笑说些“不用放在心上”之类的客套话，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接下来我说的事，如果你不想做，就把它忘干净。明白？“

毒蛇点点头。

“之前组织曾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我和我的搭档椋鸟，现在看起来遇到了问题。椋鸟昨天被警方扣留了，理由竟然是醉驾肇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椋鸟”。毒蛇虽然从未听犀牛主动提起过，但他有印象。椋鸟也是店里的一个常客，身材矮小纤细的中年人，时常和犀牛攀谈着什么。毒蛇悄悄的调查过，所以他记得。

“什么样的任务？”毒蛇问。

“你听说过‘阿布沙罗斯’ ？”

阿布沙罗斯，毒蛇当然听说过。多年前，他还在干小偷勾当时就听过阿布沙罗斯的大名。那是一个有名的艺术品大盗，被她盯上的艺术品无一幸免。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她神秘而优雅的盗窃风格却广为流传，人们普遍相信阿布沙罗斯是个女性大盗。特别是最近几年，阿布沙罗斯更是开始在盗窃现场留下签名式的印记——每个被她光顾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阵独特的香气。

“嗯。这个任务和阿布沙罗斯有什么关系？”

“大约一个月前，组织曾雇佣阿布沙罗斯盗取某样东西，原定三天前由椋鸟和她接洽，拿到货后送到我这里，再之后会有本部的高级成员来这里取货。但阿布沙罗斯是个……可以说是个极其任性而且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周前她突然发来消息，说将时间推迟四天——也就是明天。而且只有这一天，她会在距离光华市几十公里外的岚城短暂停留，过时不候。可现在椋鸟还在警局扣押着，无法前去完成任务。”

“为什么不派别人来？高层难道不知道吗？”

“对，还不知道。椋鸟和我搭档已久，情同手足，我们的行动都是由我来和高层联系。如果高层知道椋鸟因醉驾肇事这种事情被抓而误了任务，不光是他，连我也会有麻烦。最坏的情况是椋鸟被抓的事情暴露，但至少得把任务完成。这样兴许能免去责罚。”

“为什么大哥不亲自去取货呢？”

“我必须留在餐厅，还有别的联络人会找我。如果我离开了，高层也会起疑。”

“如果和高层好好讲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老弟。” 犀牛扶着毒蛇的肩膀，沉着声音说：“记住这个道理，只要你失败了，上头永远不会怜悯你。成功等于‘活’，失败等于‘死’，所有的后果必须由你自己承担。ZOO可以给你巨大的权力，反之你也不得不拿自己的性命来做筹码。”

犀牛的紧张情绪似乎传达到了毒蛇的心里，他第一次切身感觉到了ZOO带来的压迫感。话说到这里，毒蛇已经明白犀牛的意思。只是，他并不想主动说出来。

“那……大哥你叫我来是？”

“老弟，我刚刚说过，你帮助过我的母亲，我从来没忘过。椋鸟的事姑且搁在一边，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不是一直想出人头地吗？”

“你是说……”毒蛇简直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代替椋鸟，由你去接洽阿布沙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