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由远及近,由小而大,由慢至急。断电关窗的房内,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沉闷,两块紧拉的窗帘中间隐约投射进来一束窗外的光亮。
眼角的泪痕,哽咽的喉咙,脑海那依稀的最后一个画面清楚地告诉她,是的,她刚刚又被自己的抽泣声吓醒了。
估摸着3258天以来,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次,被同一个梦境惊醒:仿佛孩子一般声嘶力竭地对着梦境中的模糊身影喊着那句妈妈我好想你,我很想很想抱抱你。努力向前举起的双手,却只是变成用力地环抱住自己。
多少年来,她不相信有人能体会那种,发自心底希望能得到一个有力温暖的拥抱用以证明自己还存在这个世界,却变成拥抱空气的失落和无助。梦境的最后画面定格在环抱双臂的妈妈,身上的衣服却是她午睡时穿的那件带猫耳图案的粉色T恤。无数次醒来,发现自己半举在空中索抱的双手,回想到梦中那个定格的画面,无力地拭去眼角断断续续的泪,她明白,这么多年妈妈是想用同一个梦境告诉她,当你很想抱抱我的时候就张开双臂,环抱自己。或许时间的流逝,还没有冲淡当年匆匆的失去和来不及道别的遗憾。
偶尔,她也曾经有过在现实生活中想用力拥抱一个人冲动。但,成人的理智、唐突过后的尴尬、害怕当事人的不解,往往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九年,弹指一挥间,一个孩子可以完成义务教育,从幼儿成长为少先队员;她也从一个大学毕业生踏入社会完成了三个工作岗位的转换。然而,一切又还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相比身边生活家庭和感情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同学、朋友,她还是那个不愿意把事情复杂化的她,那个学不会敷衍奉承学不会圆滑世故的她。又或者她的心智选择还停留在九年前的大三暑假,犹如今天一般荷花盛开,蛙声连绵,禅叫彼伏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