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里都说“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时至今日我却是真的明白:
那些不能对家人说的爱,都在我为他们亲手做的食物里。
1.
我最喜欢的美食有点肥腻腻,是红烧肉。
在上一份工作中,途中被调派到集团的另一个4s店做了市场工作,当时工作格外的水土不服,于是找销售部的经理聊天求解。
他告诉我,你需要找到在这个公司做下去的理由。
至少是一个特别特别打动你的理由。
我说:特别喜欢吃食堂大师傅做的红烧肉算吗?
他一脸正经地回答:当然算啊!
得到了肯定的我,决定为了红烧肉也要把这段青黄不接的时间熬过去。
此后每天的午餐时间都成了一个特别的时刻。不管是在做方案还是布置物料,我基本都可以循着直觉摸索出开饭时间,然后在得到一顿红烧肉的告慰后,继续在岗位上战斗下去。
也有特别难熬的时刻,感觉马上要败下阵来,一无是处。但是红烧肉依然带着不变的香味,永远不会辜负我,不让我失望。
瞬间在想,难道我都不如一块红烧肉值得被肯定被爱么!于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keeping fighting!
后来有了新的契机换了工作也换了城市。但是回想过往的工作经历,每一次转身都有足够笃定的理由,却再也没有比在那家4s店吃过的更好吃的红烧肉了。
把工作的动力寄托在午间不足一小时的红烧肉上,是不是因为过分贪图口腹之欲呢?
其实是在看不到的希望的时候,凭着对食物的盲目热爱,一头扎进现实生活里去,自我告慰,自我安利,尝试去找到一种新生活的美好和契机,和自己内心的质疑忧虑和解。
这大概就是美食真正可以安慰自我的地方吧!
2.
微信里有个小姑娘是做微信的,有一天她突然发信息问我: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我猜应该是想编条微信在朋友圈里找素材来了。
我很认真地回复了她:
我最喜欢的是鸡蛋羹。
尤其喜欢等鸡蛋炖好之后,先拿勺子把鸡蛋横竖切成小方块,加水搅匀。然后加盐,再倒上几滴酱油和醋。最后的最后,拿出可以惠泽四方的香油,轻轻斟上一滴。
然后再拿勺子把那滴香油轻轻晃开。像明亮又细碎的珍珠,漂在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羹上,瞬间芳香四溢,让人欲罢不能。
姑娘很惊讶我回复得这么认真,“看来这碗鸡蛋羹很有故事啊!”
吃过很多美食,吃了也就吃了,酸甜苦辣都是过往,唯有那碗鸡蛋羹,仿佛汤汁从未吞咽,鲜嫩,光滑,绵软,清新得像一弯小溪。那味道自成一格,不容与其他味道相提并论。
舌尖与胃悄悄欢叙,我想起十几年前前,我着急地等在灶台边上看着母亲把最后一滴香油倒进去,把那碗鸡蛋羹递给我时心满意足的眼神。
从此吃鸡蛋羹就成为了我对于故乡美食的一种仪式,今生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哭的母爱和思乡都融在里面了。
姑娘看完我的回复说谢谢你。
我擦掉眼角的泪,打趣说道,都怪你,看来我又要去吃碗鸡蛋羹啦!
我哪敢告诉她,因为只要一提起鸡蛋羹,我就惯性地鼻子发酸想老妈。
漫长的离乡时光,能够回忆着母亲的味道做出一碗鸡蛋羹,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也会增添些熟悉的气息吧!
3.
知乎上有一个问题是你认为什么样的春天是最好的春天。
这种积极治愈正能量的话题我特别想回答,但是似乎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打动自己的契机。
直到今天。
我终于跟自己心心念念最动人的春天相逢。
因为家里有些事,姥姥和小姨他们都来到家里做客。我下厨给他们做饭。
从洗菜,切菜,炒菜到装盘全全包办,终于在大家办完事回家的时候呈上了还算齐全的午餐。
帮姥姥盛饭,给弟弟妹妹夹够不到的菜。大家庭的气氛像100度的沸水热气腾腾地升华着。大家说这个菜好吃那个菜可口。满屋都是人间烟火味,让常年漂泊帝都的我格外踏实。
青春期那会很讨厌跟大家一起吃饭,觉得他们讨论的家长里短太庸俗,自己盛一小碗米饭和菜跑到里屋去吃。姥姥常会一次又一次地进里屋来叫我出去吃,我犟着在里屋吃完,心里想我不屑跟粗俗的大人为伍。
我记得有人说过,老人啊,就是见一次少一次。
我一年回家的次数寥寥四五次,但是从去年开始,每次回家,都要下厨房给他们做一顿丰富大餐。
再也没有比下厨房为心爱的家人更能表达自己心意的了吧!
那种温暖和踏实,从舌头上蹦哒到心里。
吃完饭后阳光正好,姥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姨们聊着家常,大家不约而同地说起来这天儿可真好呀!
他们没有说暖如春熙,没有说春暖花开,没有说春日迟迟。
他们的心思如同春日天空一样洁白,唯一的挂念是小辈儿们的婚姻和学业。
但是这个时刻成为我记忆里闪耀的部分。
如果能够用食物重建我和家人之间的亲密,表达自己的爱意。
如果我们能够在有生之年多陪家人多吃一顿饭。
食物或者不仅仅是食物,而变成一种表达,一种纪念,在未来时光的长久回忆。
那天下午他们都在,我做了很多菜,每一道他们都很喜欢。
古诗里都说“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时至今日我却是真的明白:
那些不能对家人说的爱,都在我为他们亲手做的食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