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古谁无死
人最宝贵的只有生命,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
―― 题记
刚从乡下回来,进门不到几分钟,四楼住着的婶婶进来了,我忙端了凳子,让婶婶坐到太阳能晒到的地方。婶婶知道我去了乡下,问了几个婶子的状况,就底下头,低声说自己这样的人,活着不死,也没啥意思了,我知道她是硬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看着婶婶曾经健康地身体一天天憔悴下去,看着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将在不远的某一天因为那可怕的疾病而将终结,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可怜的婶婶。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态,任何一个人面对它都无能为力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在活着的时候,珍惜每一天。
婶婶今年有七十一岁吧!是我们本家的婶子。我们小时候,叔叔是医院医生,也是村子里少有吃公家粮的人家,家境自然是村上数一数二。婶子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上的卫校,老二老三不好好上学,自然留在乡下早早娶妻生子。婶婶是个强势的人,又特会持家,儿子媳妇打架,她能扑过去,煽儿子几个耳光,儿子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婶子家的房子,在九十年代初,修的富丽堂皇的,婶子住着刚进门的一间大大的书房,可墙俩个大大的窗户,藕粉色点缀荷叶的窗帘,地板铺着红砖,连院子里都用水泥打的平平整整。有时候我们从她家门前经过,透过擦的闪亮的玻璃窗,常看见年轻的婶子坐在炕上做针线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婶子。婶子的俩个媳妇儿,又勤快又孝顺,说话细声细气,从来没有和婶婶红过脸。
后来叔叔在城上买了房,婶子自然为了照顾小儿子和叔叔,也跟着进了城。小儿子子承父业,但因为没有办法转为医院正式职工,在叔叔去逝前,想办法给小儿子开了一家私人症所。婶子常感叹说叔叔走的太早,要不还能给乡下的俩个儿子帮衬一下。叔叔在十年前因为肝硬化而离开了人世。婶婶一直很要强,她每天按时间给儿子媳妇做饭,收拾屋子,每天到也过得清闲。
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可当你知道自己生命已很快进人倒计时,那该是多么煎熬和痛苦的一件事。我的几个叔叔也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后,饱受疾病折磨后离开人世。在我们西北,是癌症高发区,婶婶也在上半年检查出和叔叔一样的病。那天我和妹妹去楼上看她,她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虚弱的婶婶,坐在沙发上,一见我们,满眼的泪光,让我们都无语来安慰婶婶。
婶婶坐了一会儿,说是头太晕了,打算上楼。以前那个看上去精神矍铄,生性要强的婶婶,经不住岁月和疾病的长期折磨,已瘦的手上的青筋露在外面,脸上的皮屑像鱼鳞般。我只有对婶子说,大孙子还没有娶媳妇呢?好好活着,这么好的生活。
婶婶颤巍巍地走出门,我搀她下了台阶,她慢慢地沿着人行道迈着碎步往前走去。冬至过后,白昼已经渐渐变得长了,此刻太阳正挂在西面的天空,小街沐浴着万道金光,驱走了夜间的严寒,而空气中分明已经有了春的气息。是啊,再过几天,就该立春了,这漫长而压抑的严冬,终于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