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都市丛林,踏进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庆幸的是:我脚上穿着运动鞋,行李箱带着的都是长衫牛仔裤,否则,一定是狼狈不堪。牂牁江风景区位于贵州省六枝特区的一个山村,这里正在建缆车,索道,观光台。这封存了百年的风景在今年即将与世人见面。在六枝火车站下车后,经过接近两小时的车程,途经40公里盘山公路,我跟妈妈风尘仆仆的站在山脚下的居民屋,开启了我们的探亲之旅。
牂牁人文景之初体验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四周环绕的高山,重山峻岭,翠绿青葱,家家屋外桃花三两支,户户门前芭蕉五六棵。还有不计其数的木瓜,热闹的在枝头摇晃,我这是一不小心掉进免费的水果寨啦?我们租住的农民阿姨家,推开窗是一片桃林,一阵风,花瓣轻轻飘落,小河边,一群黄牛,两匹红马,好不惬意!这不就是城市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吗?
我跟妈妈来到后山,看到很多人都在修房子,其中有好几个老人都在铲混凝土,砌砖,我妈很友好并好奇的上前询问:“老人家,您多大年纪了,还干活呀?”老人的回答使我们大吃一惊。竟然都超过85岁了,还能干得动活,而后的几天,我们先后碰到87岁砍树老人,以及94岁自己坐半小时车去赶集买菜的清华大学教过书的老爷爷,都让我们不禁感叹:这是个纯天然无污染的长寿村呀!这里拥有外面买都买不到的纯正土鸡,而每次我们想买的时候,问老伯们都是一脸傲娇的:不卖!应该是要留着下蛋吧。楼下的小伙子家里有野生蜂蜜,几斤人家是不卖的,他洋气的说:“我家的蜂蜜,早就在网上卖光了,你要少了,没法装。”
看到他门口的老式蜂箱,蜜蜂嗡嗡作响,我想起了20年前爷爷家的老蜂箱,每到割蜜时,我和哥哥都笑眯了眼,而妹妹老是害怕的要赶走蜜蜂,结果被蛰了嘴巴,瞬间肿成香肠嘴,我笑得前仰后伏,爷爷拿着竹板要打我,说我不应该笑话妹妹.....而今,我的老家因为修水电站,童年长大的老房子早已被水淹没,而搬迁到镇上住楼房的爷爷,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逢上一周一次的集市,瞬间把我的记忆拉回20年前,一条长长的街道两边,各种摊位竞相展开,摆满了各种日用品,副食品,各种当地人用来做衣服的布料,香气扑鼻的发糕,粑粑。还有家家户户都摆满的手工红糖。当地甘蔗高产,吃不完了就做成了红糖。
而在街口,一辆车上卖着我小时候吃的米花糖,瞬间让我走不动路,赶集的人几乎人手一袋,估计是给家里的小孩子买的。很多小孩子坐在手工背篓里就开始大快朵颐了。我拉着小叔偷偷买了一大包,在一堆孩子的目光中匆匆逃离。哈哈,27岁的大孩子!
牂牁行烦恼初体验
在这里呆了几天,逐渐隐藏在新奇表面下的心开始波澜起伏了。比如:这里的尘土极大,我的头发每天都在打结。这里的居民厕所都在户外,古老而不便,每次上厕所,老远就得冲着喊一声:“有人在里面吗?”有一晚,我上厕所,问了三次没人回应,正要撩开帘子,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声:“有人”吓的我一溜烟钻回房间。
最恼火的当属这里气温变化无常,早上起床有阳光甚好,心想穿件衬衣吧,结果出门热得穿短袖,进门凉得穿外套。山上穿棉袄,山下穿纱衣。我的身体每分每秒上演紧急适应,每天在家上演变装秀,一天下来,行李箱衣服都穿了个遍。逗得房东阿姨直笑。我还心心念念:“千万不要生病,因为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医生。”然而,生活就像一只潘多拉盒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份礼物是什么。我的小身板华丽丽的倒下了,也真正让我体会了一把:当地交通闭塞,看病多么不易!
起初只是发烧,去了不远处一个挂着卫生所牌子的小屋,找到了正在打牌的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当晚退烧了,第二天相安无事,第三天喉咙痛到不行,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知道我的急性扁桃体炎又找上了我,此时,刚好有车去六枝,到了医院医生即将下班,给我开了消炎药,而吃了4次后,不消反涨的趋势让我有些害怕,晚上痛到睡不着觉,我问老公“我不会死在这里吧”他哭笑不得,于是第二天下午再也无法忍受的我在妈妈的陪伴下,为了不打扰每天忙到很晚的爸爸和老公。自己开始了艰难的求医之路。当地小伙非常热情,捎上我去镇上的医院。一路上,他的话没有停过,而我也从他的人生中看到无数大山里年轻人的奋斗史缩影。
牂牁小伙的故事
小伙子在工地上开挖掘机,铲车。头一天晚上加班因为胃炎发作吐得满地都是,当晚回镇上吃了药,第二天6点半就出现在工地上。他说今年收益不太好,家里小儿子生病花了好几万了。他从小身体好,几乎没生过病,在这里要省钱就不要生病。他穿着橘色短袖,熟练的摸着我看起来已经摇头晃脑的档杆,行驶在盘山路上,他自豪的说:从学校出来,就没用过家里一分钱。因为爸爸说过,只要他在学校一天,卖血也供他上,但是只要离开学校也无能为力。就因为这句话,他离校后在东北打工了两年,在河南学过修理,再回家修了7年汽配,在这期间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他媳妇。当地娶妻彩礼都要的很高,就算嫁到外地去也都是条件相当不错的,一点也不因为是农村就会降格以求。提起娶他媳妇,他一脸骄傲,他说,她媳妇家当年也要很高的彩礼,他说“彩礼要100万也不嫌多,我可以去借,就看你结婚后要过着还债的日子,还是要过好日子。结果只给了1万元彩礼,他媳妇就跟了他。结婚后,他从未让媳妇做过任何农活,重活,只安心带孩子,每逢放假都会买东西给她。有一次,媳妇想出去上班,他给自己的同学打电话,在同学店里卖手机。然后给同学打了4000块钱让他给媳妇发工资。结果媳妇不到一个月觉得无聊就回家了。听到这里我笑了,世间的爱,有很多种方式,这种简单粗暴的爱就是:你是我女人,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而他接了几个工地的活,不外出打工的情况下,每年年薪能达到20万。还不加他业余考的资格证可以获取的兼职收入。他说去年半年就还了10几万的欠债。不禁让我从心里佩服。我劝他要保重身体,不要透支自己的健康,得不偿失。他笑笑说:妹子,我们身体很好,吃的东西没有激素,比什么都强,我自己也会合理安排时间的。我不能倒下,为了我的媳妇和两个儿子。我们80后比不得你们,靠不了父母。也没有很多资源,但是我从不抱怨,生活总是充满希望的。好吧,我干了这碗鸡汤。第一次不去反驳这个也给我们90后贴标签的哥哥,毕竟他也只是87年出生的。比起很多家庭较好的城市孩子,他的缩影已经足以打倒一切矫情病。
送我到达医院后,他安慰我,不要着急,谁也不想生病的,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医生给我打上点滴后,我想起来这里半个月的一幕幕。内心,百转千回。这个古老而又温暖的地方,穿越了岁月的长河,保留下来500年历史的古镇的同时,也保留了20年前我才看到过得质朴与简单。欢迎大家未来可以来郎山岱水,体验沉睡中静谧迷人的牂牁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