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两具棺材。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一枚古银色的戒指,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1)
冬天的第一场雪从空中悄无声息地飘落,我拎着两个编织袋,腿上靠着一个已经失去站立能力的行李箱。中介戴着一顶黑色棉帽,两只手踹在袖子里,用鼻孔傲视着我。
“兄弟,这已经是这一片最便宜的地段了,一个月八百你都接受不了的话,你还是去找合租房吧。”
我舔舔嘴唇,中介不耐烦地咳嗽了两声,一口浓痰顺着他的喉咙抛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陷进了洁白的雪里,我的头低的更深了。
“走吧,签合同。”我还没有答应,中介就自作主张的拉着我坐上了他的电动车。
“我的行李……”我回过头,望着倒在地上的行李箱。
“一会儿就完事儿了,你那堆破烂没人要。”中介的话和寒风一起吹进我的耳朵。签合同的过程很快,中介费四百,房租押一付三,一共三千六。
我拿着钥匙,按照记忆一步步地往回走。还没等走到,就在小区垃圾桶里看到了我的行李箱。雪渐渐大了,淹没了我的叹息声。
上学的时候,我总是志向远大。梦想着毕业之后,去一个大城市,在一个漂亮的写字楼里工作,每天光鲜亮丽,充满激情。
“我们住在一个大房子里,从早到晚都有阳光。下班之后,把同事们请来家里吃饭,吃完饭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农闲的时候,把咱爸咱妈都接过来,让他们也享享福。”我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对角落里的行李箱自言自语。这个行李箱跟了我六年,是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父母去县里花了一个月生活费特意为我买的。
打扫完卫生,天已经黑透了,我的肚子咕咕地抗议了起来。我打开煤气灶,煮了两包泡面,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窗外的雪还在下着,我站在窗边,看到不远处的街上灯火通明,热闹极了。我穿上棉服,想要过去看看有什么便宜实用的物件,顺便消食。
灯火通明的夜市和郊区静谧的氛围格格不入,吃食、首饰、玩具、衣服各类商品应接不暇。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这里的人脸上都泛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假白。逛了一圈后,我停在了一个摊位。
“这个棉帽怎么卖?”我拿起一件黑色的棉帽,奇怪,这个棉帽虽然看起来厚实,但摸起来有一种纸壳的触感。
“十万。”一个梳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子说。
“你抢钱啊?这个最多也就十五块钱吧!”我说完这句话,发现周围的人都停下脚步打量起我来。
“怎……怎么……集体讹人?”我放下帽子,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个人怀里。回过头,一个秃头的胖子对着我笑着。
“小伙子,走错地方了吧。”胖子说完,拿出一枚古银色的戒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好久没有人来过这儿了,这个送给你。”
我看了一眼戒指,鬼使神差的接过来戴在了食指上。胖子伸出手拍了一下我的脑门,在我耳边诡异的呢喃说:“回去吧……”
(2)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刺绣旗袍,披着白色的皮草,头发精致的盘着。她的妆容很美,红唇娇艳欲滴,一双杏眼像狐狸一样勾人。
“小哥,你想要什么?”她看向我,婀娜多姿的朝我走来。
“我吗?”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精神也是浑浑噩噩的,“钱吧,如果能有钱就好了。”
女人笑了起来,我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推着。大门沉重的关上了,女人的笑声在天空中回荡。
早上醒来后,我的头很沉,怎么都想不起昨晚是怎么回的家。抬起手,那枚戒指还在食指上。我抬头看了一眼表,急忙拿起书包朝地铁站跑去。路上,一辆红色的小轿车突然朝我冲了过来,我来不及闪躲,在地上滚出去了好几米。
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尖叫着,穿着夸张的高跟鞋从车上摇摇晃晃的走下来。她远远的看着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腿被高高的吊着,身上缠满了纱布。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腿,而是担心医院费。不知道那个女人跑了没有,我当时没记车牌号,路上应该有监控吧?我的社保中间断过一次,还能赔钱吗?我的借呗额度是多少来着,能不能够啊……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戴着大金链子的大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就是这个啊?”他指着我说,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路边的一条狗。
“去,把医药费结了。”大哥脑袋一摆,一个小弟模样的人立马点头哈腰的跑了出去。
“我说小兄弟,走路不看路吗?”大哥敲着病床的床头柜说。
“我闻到酒味儿了,还有高跟鞋。”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怼了回去。大哥的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着说:“女人,不懂事!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需要什么,你开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