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开始准备繁琐的申根签证资料,烦闷之余,想起来在巴黎坐地铁碰到的那些小偷们,聊以记之。
每次去巴黎,我那些同事们都对我千叮万嘱,尤其LP,经常把我的小挎包借过去做示范: 看,把包放在前面,用手护住,不能放背后,也不能放一侧,把拉链也要拉好。
我点头答应,虽心里不以为然,但也没太掉以轻心。回想这么多次往来穿梭巴黎地铁,有惊无险的次数还相当可观。
比较奇怪,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没事儿,连蒙马特高地上的黑人小偷人墙,我都安全穿过,毫发无损。可是,几次有伙伴的时候,反而惊险连连。
第一次是和中车的小伙伴一起,我俩脸对脸站在地铁靠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车厢里人不多。忽然,我觉得背后有点异样,转头一看,与身后一个法国中年男人对上眼神,他有些小慌张,我察看背着的双肩背包,靠里面挨着我背部的那条竖着的拉链竟然拉开了一半,我的钱包护照都在那里,我把包拿下来,拉上拉链,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他接住我眼神,神情狼狈,两手往前一推,连连说“sorry, sorry”. 下一站就飞快地下车了。我抱紧背包,惊魂未定,不敢想丢了钱包护照后的后果。从那一次以后我提高了警惕。
墨菲效应无处不在,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接踵而来,两天后还是和中车小伙伴一起,坐地铁去往戴高乐机场飞往慕尼黑。机场线转T2航站楼的小火车上,我俩被感觉是来自中欧的一群中青年女性围着,一个瘦削的女人跟我搭话,一手拽着自己的喉咙处,嘴巴一张一合试图说话,但是又没有声音,我诧异地询问地看着她,她竟开始用手抓我的衣袖,前两天因地铁“大叔小偷“事件惊起的警惕心倏然回来,我果断轻轻抽回我的衣服,往旁边闪一闪,眼睛不再看她,尽量若无其事地跟同伴说些有的没的,同时背紧了身后的背包,手里的行李箱也拉拉近,那时我虽面色平静但心里颇为紧张。好在小火车只有几分钟路程,转眼到达,走上滚梯,我赶紧加速,甩开那一簇女人,这时一个黑人小哥大踏步地经过我,边走边抛下一句话:”小心点儿,她们想偷你的东西“。我反应过来,对着他背影说一句”明白,谢谢~”。进入候机大厅,才心安下来。又是一次有惊无险。
第三次是和佳音一块儿。那天上午,我们俩高高兴兴地去往佳音最想去的卢浮宫。酒店到卢浮宫只有几站地,我轻车熟路,带着佳音坐上地铁,地铁上人很少,我们俩坐了一路,到LOUVRE那一站下来,有说有笑地下地铁,往出口走。巴黎大部分地铁都很老旧,上下都没有电梯,这条线也是,我们先上了一段楼梯,接着开始走往下的长长的一段,前面有很好的早晨的阳光照进来,挟着一股凉凉的风,颇为惬意。楼梯不宽,佳音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忽然我感觉背后的背包有一些些重量,警觉地扭头看,一个小巧身材,穿着整洁,面容漂亮的白人年轻孕妇紧紧地跟在我后面,我把背包反转到前面看,外层的拉链被横着拉开了,我站住盯着她,她转开眼神,面色有微微地不安,蹬蹬蹬地往前走了。叫住佳音,跟她讲了发生的事情,她生气地要去追那女人,我拦住她说算了,即使她拉开也白瞎,我的钱包放在最里面一层呢。
巴黎玩一周,我俩坐上去戴高乐机场的地铁飞北京,墨菲再次光临。这条线一直属于繁忙线路,很少有座位。我俩站在靠门的过道。然后又上来两个年轻男人,看长相是巴基斯坦或附近国家的人。一开始我并没注意这两人,地铁开出几站后,其中一个男人从门口站到了我的后面,也就是我们四人在门口和过道成了这样的一个矩阵“男人A-佳音-我-男人B”。这时我还没在意。忽然发现这两个男人相互间递了一个纸袋,但道路以目,一个字也不交谈。我开始紧张起来,附到佳音耳边跟她说了我观察到的情况,提醒她要警惕,我们俩都绷紧着,观察周围的乘客,思忖着如果这两个人是坏人、小偷的话,我们需要向谁求助。这条R线可以直接到达我们的目的地机场T1,但一到机场还差着一站,我就示意佳音下车,我俩下来了,那两个人随后也下来了,我们停下装作到了目的地。那俩人小停了一会儿走远了。佳音也给出了她的分析: 妈妈,这条线是开往机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可这两个人只提了一个纸袋,绝对是可疑分子。我深以为然。幸好时间充裕,我俩又搭乘了摆渡小火车到了T1. 这两个人属于假想小偷,毕竟我们没有抓到他们偷的证据。
还有至少一两次,地铁站里,我见到荷枪实弹的法国警察把十七八岁的男孩或者女孩逼到墙上,摁住双臂,奇怪地是,警察也不出声,被摁住的男孩女孩儿也不出声,双方默默地在那儿一个搜查,一个被搜查。旁边另有三两个警察一手掏兜,一手抓枪,逡巡四周。地铁里的法国人见惯不怪,来来往往,一个停驻都没有,整个场景仿似卓别林的默片,格外滑稽有趣。我常常是唯一张大嘴巴观看的人。
还有,偶尔坐公交车等车时,常常会过来几个头戴贝雷帽的握枪警察,查看旁边或站或坐的小青年们的证件。有时佳音紧张,小声叫妈妈。我跟她说“放心,中国人绝对不会被查”。至少,我从来没被询问查证过。
这些小偷们大都是法国周边国家逃来避难,或是从前法国殖民地过来淘金的非法居留者。每想到看到这些人,心中的感觉其实很复杂,首先,不可否认,法国有它民主、人性的一面,至少,它没有对这些寻求避难的人关闭大门。
但是,那些殖民地来访者对法国又何尝又不是一种报复,多少年来,法国政府在非洲大片土地上进行殖民剥削,久久盘桓,掠走大量财富的同时,无意中给赤贫的非洲人民留下了用以交流的语言,致使他们如有机会,一定会来到法国,有工作机会便成为廉价劳力,没机会便成为社会流民。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导演着因果平衡。
一叹!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些名不见经传的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