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生活续,人间有味是清欢
(作者:心遥)
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喜欢上了简单平淡的食物。
也许是因为自己易上火的体质,也许是因为离开家乡那年,径直就去了沿海城市的缘故,气候与饮食风格的适应过程,将我一个圆乎乎的包子样娃娃脸,摇身一变成了应时而生的小瘦脸,从此我就与清淡素味的饮食有了不解之缘。
也因此,在很多饭桌酒席上,竟屡屡遭人嫌弃,要我早日改了户籍,坐实我早已是一个伪辣妹子的铁证。
其实每次回到家乡,也分外垂涎那又香又辣也偏咸的口味菜,却每每只能浅尝辄止。因为总是缺水的皮肤会很快揭露我,敏感的肠胃也会时时提醒我。
偶尔也特别想尝试家乡的坛子菜,腊肉腊鱼,妈妈和姐姐做菜的味道。有时候梦里都难免会口水湿了枕巾,毕竟,生养我的家乡,那里才是心灵的谷仓,早已浸染了我的身体和味觉。
每一次回到家乡,要真正论起来,我最喜欢的竟是那酸萝卜和干豆角搭配的各种炒菜,所以这次春节回家,印象最深刻的也是舅妈家炒的一大盘酸萝卜,相对大鱼大肉,这才是让我大快朵颐的人间美味。
当然还有那自家土地里生长的并不起眼的大白菜,小菜苔。它们看起来已然那样的朴素,自然,卖相远不如城市菜市场里的好看,吃起来却是那么沁甜和水嫩,从内到外的爽快,还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呢。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清淡的生活,纯朴的景致。它们与华丽的装饰不同,在一些毫不起眼的风景里,往往藏着不能言喻的特别滋味。就像我们在标价百万的名贵兰花上欣赏到的美,也许还不如在路边无意中看见,油菜花随风翻飞的真实自然的美。
想这休假的半个月里,我就像妈妈的生活随行记者,妈妈走到哪,我跟到哪。看她收拾邻居送来的鲤鱼和草鱼,看她杀鸡炖肉,也炸豆腐和炒南瓜子。
妈妈一清早就生起那旺旺的柴火,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母女俩随意的聊着天,烤着热乎乎的火,说着家长里短,感觉自己还是个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吃着原生态的白菜萝卜,依偎着家人,生活的真味就藏在这烟火气和琐碎里,令我这样恬淡而满足。
黄昏的时候,太阳的余晖尚未落尽。我愉快地叫上弟弟一起,踩着田梗上的枯草,来到小河边。这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流,流动着我小时候的忧愁和善感,我仿佛看见那个托着下巴坐在石墩上的小女孩,茫然若失望向远方。河水早已不复往日的清澈见底,再也看不见划着小船捕鱼的渔夫悠悠顺流而下,也没有杨柳依依低垂水面,亲吻河里的成群鱼虾。
如今河岸两边的稻田,大片大片的青苔厚重而湿滑,我小心的穿过半人高的野草丛,放眼望去,河水虽已失去往日的欢快和活泼,却迤逦向前,静默着映出我模糊的身影。
冬天的河水浅浅的,沉寂不语。只有石桥下的流水冲击着河里的大石块,从上游奔流而下,四季如歌哗哗地吟唱……
我坐在石桥上温故自己当年的缥缈心境,或者像个猴子一样的爬上树,拍下几张忽而稳重忽而幼稚的照片。荒芜的田野,只有我和弟弟慢慢行走,各自怀想。
夕阳缓缓沉落,一点一点失去了光芒,过去的喧闹与此刻的淡泊遥遥相望。这样真实,纯朴,与我的感受相呼吸的爱都留在时光的村落里,令我默然欢喜。
这样清淡柔和的心情,仿佛自己就踏在春天里那初初抽芽的绒绒草地上。上山下田,也不亦乐乎。
千里迢迢,或是同在一城一乡,与你有缘的人或一景一物,只在相见的那一刻,就会惊醒了你所有的感觉。
人间有味是清欢。即使岁月渐渐疏离,妈妈烧火的灶前雾气也慢慢变得稀薄,那简单的真味,却总是闪着迷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