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摩尔人并不是一个严谨的民族概念,而是历史上对一类人的泛称,这个名称也并未完全湮灭,在撒哈拉以西的部分国家,如毛里塔尼亚、西撒哈拉等地,还有遗存,但与中世纪地中海西部的叱刹风云相比,摩尔人今天的影响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了,只是在文学作品中还能觅见它的侧影,基本算是历史的范畴了。
如我等的小白,最早接触摩尔人这个称谓,是莎士比亚的名著《奥赛罗》,男主角奥赛罗是威尼斯公国的一员勇将,锐不可当,但因轻信部下的谗言,将自己清白无辜的妻子杀害,真相大白后拔剑自刎,这个奥赛罗就是摩尔人。
再到后来,邓公开启的改革开放使得老百姓的荷包鼓起来了,00年代后,老百姓出国旅游逐渐常态化,位于西班牙南端格拉纳达的阿尔罕布拉宫成为一个比较热门的景点,而阿尔罕布拉宫恰恰是摩尔人曾经的王宫,格拉纳达所在的安达卢西亚乃至整个伊比利亚半岛,都曾经是摩尔人驰骋的天地。随着旅游而逐渐扩散,格拉纳达成为中国人更多了解摩尔人的开端。
那么,作为一个历史名词而存在的摩尔人,究竟是群什么人,是个什么样的民族?
百度一下可以知道,现在讲的摩尔人,大概有两个说法,一指在中世纪时期居住在伊比利亚半岛(今天的西班牙和葡萄牙)、西西里岛、马耳他、马格里布和西非的穆斯林,二指在11~17世纪创造了阿拉伯安达卢西亚文化,随后在北非作为难民定居下来的西班牙穆斯林居民或阿拉伯人,是西班牙人及柏柏尔人的混血后代。
上溯至古罗马时代,摩尔人这个名词起源自马格里布西部(毛里塔尼亚、西撒哈拉等)的古老居民,是北非柏柏尔人与当地人的混血。
而经常见诸文学作品和历史著作中的摩尔人,是指在中世纪地中海西部一带基督徒和穆斯林血拼、融合的长期过程中,当地血统为柏柏尔人、西班牙人及其混血的穆斯林,久而久之,部分人也会有阿拉伯人的血统。
再直白一些,公元7世纪后,阿拉伯帝国建立并急剧扩张,西线,北非的古老民族柏柏尔人皈依伊斯兰教成为穆斯林。公元711年,柏柏尔人将军为主的穆斯林攻入伊比利亚半岛,横扫当地的西哥特王国,占领半岛大部分土地,当地西班牙人长期生活在异族统治下,很多人皈依伊斯兰教成为穆斯林,穆斯林和基督徒通婚产生的混血也产生新的穆斯林,这一代有西班牙血统的穆斯林和柏柏尔人一起,就统称为摩尔人。
穆斯林在伊比利亚半岛的统治前后长达700年之久,当然,后期摩尔人的势力逐渐衰微,只能占据部分地域。此消彼长,当年在摩尔人重拳锤击下蜷缩在伊比利亚半岛北部山区的一个个弱小的基督教国家逐渐强大起来,其中最强大的王国是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八世对摩尔人发动战争,至公元1212年,摩尔人被赶出半岛中部,压缩到半岛南部狭长的安达卢西亚,由此,大批摩尔人开始生活在基督徒的统治之下。
200多年后,在著名的伊莎贝拉女王和斐迪南国王领导下,卡斯蒂利和阿拉贡合并成立统一的西班牙王国,国力蓬勃向上。西班牙王国向盘踞在半岛南端格拉纳达的摩尔人发起最后一击,1212年,摩尔人政权覆灭,基督徒掌握半岛全境。
那么,此后摩尔人上哪去了呢?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逃回了北非老家,那里仍然是穆斯林的天下;另一部分人留在半岛,在宗教高压政策下,绝大部分人改宗基督教,但有的只是表面上改宗,社会对这拨人比较歧视,称呼这群人为“摩里斯科”。众所周知,西班牙是天主教原教旨主义的大本营,历任国王的宗教政策都极不宽容,摩里斯科人的境况很不好,很多人再次逃离,留下的受到迫害,长此以往,西班牙境内的摩尔人势力慢慢式微。
这一时期在西班牙受到宗教迫害的不单是穆斯林,犹太人也是突出的例证,富有、有知识技能的犹太人被“收割”财富后,拒绝皈依的,被成建制驱逐出半岛。因为当时奥斯曼土耳其对犹太人的宗教政策比较宽容,其中的一大批自半岛登船前往巴勒斯坦定居,为奥斯曼土耳其做出了杰出贡献。这也是自公元1世纪罗马人把犹太人赶出耶路撒冷以后,第一次有大批量的犹太人返回家园,这些来自西班牙的犹太人被称为塞法迪人(Sephardi Jews),由于当初犹太人在西班牙数量巨大,直到今天,塞法迪人仍然是犹太人中的重要一支。
话再说回来,摩尔人离开半岛后,影响又维持了一段时间。熟悉欧洲中世纪历史的朋友都知道,自公元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后,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灭亡,历史进入一个血腥的崭新阶段,这段时期以神圣罗马帝国为首的欧洲基督教世界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近东、北非、南欧、东欧展开全面角力,主角转换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伊莎贝拉女王的外孙)、圣约翰骑士团(医院骑士团)、堂.胡安,土耳其苏丹塞利姆一世、苏莱曼大帝、海雷丁,还有那个勾结土耳其,在基督教战线上扯后腿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占据北非和地中海沿岸岛屿的摩尔人,成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侧翼和帮凶,积极配合一系列海战和海盗行动,受宗教迫害的摩里斯科人也被穆斯林军队从西班牙抢救出不少。有关这一段,有兴趣的朋友推荐阅读罗杰.克劳利的著作《海洋帝国-地中海大决战》,那里有比摩尔人更宏大的历史场景。
刀光剑影中,16世纪的高潮过后,海雷丁死了,奥斯曼土耳其逐渐沉沦,成为“西亚病夫”,作为土耳其人扈从的摩尔人,也渐渐成为一种文化和历史的遗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