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十年,都在东北过年,近两年,在南方休春节假,感受不同的年味,品味的是不同的风土人情。
东北过年,老祖宗留下的说法很多,包饺子,请年,磕头拜年,踩芝麻秸,供奉列祖列宗,曾经习以为常,而如今离开,却很是怀念。
在湖南,没有饺子,在我这个东北人看来,自然已经少了一半的年味。半夜爬起来,象征性地放一挂鞭炮,也是稀稀啦啦,12点鞭炮声集中起来了,响成一片,却都是你热闹你的,与我无关,绝没有东北老家一呼百应、全村动员的整齐和痛快。
初一的上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在东北,是要年前上坟把祖宗请到家里去的,而在这里我却没有看到请的迹象。初一早饭过后,到祖上坟前放一挂鞭炮,在东北,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怕惊扰了先人。
东北的坟地很讲究,一辈一辈安葬下来,儿子给老子顶脚,顺序是不能差的,任何人一看都知道长幼尊卑,在这里我拜了两年,媳妇至今也没有给我说清谁是谁。
东北的年是热闹的,是充满团圆和人情味的,从大年夜的围坐一桌包饺子,到热炕头围一圈,打牌唠嗑磕瓜子,让人感觉到亲情的温暖,家的温馨,但自然又少不了家长里短,有高兴的嗑也有添堵的事。
湖南的年,只有一个中心:打牌,全家总动员,全村总动员,全天总动员。上至九十岁的奶奶,下至刚懂事的娃娃,刚满两岁的儿子在这刚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认识了八条。估计平时不怎么做饭的小舅子卷袖子下厨,迎来送往步履匆匆的牌客。
几近半夜,两个孩子都已睡的很熟,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唯有一个东北的女婿、一个重庆的媳妇在各自忙着各的。其余的牌客,依旧辛苦地战斗在第一线。
因为这个和谐的话题和共同的梦想,湖南的邻里基本关系都不错,没有挤地头挖墙角的东北式纠纷,一些吃吃喝喝也都不分你我。我带儿子看中了前面园子里的红菜苔,媳妇说弄吧,都是邻居的,也不知道谁家的。
在我看来,在这里,偷了你的菜远没有胡了你的牌重要。
这里的人们大都在广东工作,路虎卡宴经常出没,谈的最多的在哪里发财,装修办厂假发票,各有各的发财之道。
东北的乡亲大都在沈阳干活,松花江比亚迪到处乱跑,唠的最多的是国家大事,习李两会钓鱼岛,每一个都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湖南喝酒,基本以米酒为主,入口柔绵,却后劲不小,大年初二被着了道,仗着常喝白酒的胆量放松了警惕,被放平了一下午。东北喝酒,大都是高粱白,辛辣刚烈,却喝到哪是哪,绝不会后发制人,一如东北人的性格。
湖南的礼重,儿子三天收了快三千的压岁钱,比我三十年收的还多,算算支出,也有差不多的账目出手。这里平常的亲戚,见面就是一两百,在东北老家,同样都是农村,最多也就是三五十。这里,只要见了孩子,基本人人有份,而在东北老家,谁给谁不给,也是要分远近亲疏的。
……
两个不同的老家,过着不同的生活。我很庆幸,我出生在东北的老家,能够知晓保留并传承一些老祖宗留下的风俗,我知道,与那些风俗一并流传下来的,还有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我很庆幸, 能有机会来湘江大地身临其境切身来感受,可能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但总感觉缺失了点什么,不见了惟楚有才的灵气, 多见的是惟利是图的意念,不见了潇湘文化的传承,多见的是年轻一代的戾气……或许,这不仅是一个东北女婿对湖南的看法,更是发展中的我们正在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