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黄是我年少是的“伙伴”,虽然说她是小黄但是她的年龄却比我长两岁。
小黄是一个身上全是黄毛、略带白毛、身高大概五十公分的小狗。
故事还要从二十二年前讲起,当时我爸妈都在城里务工,家里就有年幼的哥哥们和爷爷奶奶,而农村也是比较混乱的地方,于是爸爸从城里花了10块钱的车费回家看望爷爷奶奶——顺道上买了一个雌性小黄狗。
爷爷奶奶一看到楚楚可怜的小黄甚是喜欢,就决定了养她来看守家里。小黄成长的速度可比哥哥们的成长速度快,没过几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她也陪伴了哥哥们“读书”,每天都会乖巧地跟在哥哥们的后面摇着尾巴走,直到安全地把哥哥们送到学校才原路小跑回家。她见到爷爷奶奶也总是摇着尾巴,热情地打着招呼。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她总是能在哥哥们放学回到家前两三分钟提前去摇着迎接他们,有时还会跳着、串着去触碰哥哥们。
每当哥哥坐在小桌子旁安静地做作业时,她就会在哪个掉了半块瓦片的小木屋下睡着安静地等待着他们做完作业。
一天夜里,有两个喝醉酒的人撒尿淋我家的小木屋,她就汪汪地叫,吓得那两个神智不清人把尿都撒在自己的裤子上了。其实当时她已经是五个小狗的母亲了,奶奶每天都会给她喂食让她有奶喂饱她的五个孩子。
天有不测风云,夏日的一天夜里电闪雷鸣,刹那间倾盆大雨,她的五个孩子正在伸着头目不转睛地吃着我们吃剩的饭,突然撑起家里面的小操场的泥土被大雨冲垮了一大半,她的五个孩子也被随泥土卷埋在泥土里。
自从她的五个孩子不幸离世后,她就一连在夜里哭了几个周;这几个周里她没有原来那么热情了,也没有主动给人打招呼了。
接下的一年里她,都没有在生过小狗了,也不会在我哥哥们做完作业后陪他们嬉戏打闹了。感觉她就像变了一个性格似的,奶奶为此很是担心。
02
不久后,爸爸妈妈从城里辞工回家。爸爸就在离家不远处建立了一个打小型打沙场,专门为别人打细沙,还好没有亏本。小黄这才“重获新生”变得热情起来,每当爸爸从沙场里回家时,她就会从家里一路小跑到半路等着爸爸。爸爸也是一个爱狗之人,就蹲下去抱起她,弄得她一身白灰,她抖动着身体示意爸爸把她放下,因为爸爸劳累了一天,她不能让爸爸更累了。
三个月后,也就是过完大年没多久——小木屋里多了一个孩子的哭声(这是小黄已经两岁了),每当那个孩子一哭她就会活蹦乱跳,好像那个孩子就是她的“乐趣”——那个孩子就是我。
不久后的一天早上,爸爸清晨出门她就对着爸爸大叫。眼睛爸爸没有给予理会,她就冲过去奋力咬着爸爸的裤角。
爸爸:小黄坐下。
还在月子里的妈妈就叫我爸爸踢她,可是我爸爸并没有那么做。
小黄很听话,就在哪里坐下了!眼看爸爸走远了,小黄留下了心疼的眼泪。
刚好被妈妈看见了,妈妈就说可能是那个亲戚要离世了吧(当时父辈们普遍认为自己的狗哭预示着有与自己有亲戚关系的老人即将要离世,因为他们认为能狗看到人的魂魄)!
这一天傍晚,小黄并没有在爸爸回家的时候从家里起身去半路迎接爸爸,而是委屈地蜷缩在她自己的小家里。不一会,大叔(不是我的亲叔叔)就跑来给我爷爷奶奶说我爸被打沙机搅骨折了。
奶奶是个急性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晕倒在地上了,爷爷把奶奶抱上床躺着就和大叔一起过去看我爸爸,等到大叔和我爷爷主持把给爸爸抬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当时村里没有医院,不幸之中的万幸的是——爸爸早些年跟着一个懂中医的人学习了几年。在爸爸的指挥下,妈妈忍着身体的疼痛和苏醒不久的奶奶一起按照我爸爸说的药材——去到我爸爸种药的地里挖药材了,小黄看着爸爸流出的虚汗心疼不已。
没过多久,妈妈和奶奶挖好药材回来。当时没有麻药,爸爸就忍着剧痛——教大叔怎么接骨。等到把骨头扭到原位是,爸爸头上的虚汗已经变成了汗珠;在爸爸的指挥下大叔把药材给爸爸包裹在腿上(我还记得有一个草药是接骨丹)。
这一天,村里面来看望爸爸的人有很多,有的人说要是提前知道就好了。
爸爸:今天早上出门去打沙的时候,小黄就咬着我的裤角不让我出门,那会不会是小黄的警告?
一些迷信的老人说:可能是的,狗不只是看到将要离世的人的魂魄,它们还能预知一些人不能预知的东西。
哥哥们也听得入迷,于是并对小黄肃然起敬。
爸爸的中药材作用也挺好的,一周过后就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因为没有爸爸在场,沙场打沙的速度大幅下降,所以爸爸不得不不去沙场当监工。因此那段时间小黄白天就没有待在家里,而是伴随着爸爸一起去了沙场。
03
哥哥们也是够呛的,为了和小黄玩就跑到爸爸们打沙的沙场去。因为沙场过于危险所以哥哥们每次都被爸爸吼回家,因此小黄就更忙了……
转眼七年过去,小黄也九岁有余了(按照够的年龄为20计算的话小黄已经是中年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当我第一次背上书本(实际上是我妈妈用黑布缝的一个肩包)得意洋洋地走向校园时,总是能看到有一只小黄狗站在远处向我招手。
她用当年对待哥哥们的方式对待我,有一次她一不小心就把我咬疼了——我大叫了一声——刚好被奶奶听到。奶奶跑过来给我看了看被咬的小腿,还好没有牙齿的印迹。
小黄被我奶奶吼了几句就委屈地跑去躲着,晚上我实在无聊而哥哥们也去和朋友玩了(他们出去玩,特别是有女性的时候老是赶我走)我就跑去狗窝找小黄玩。
我装作狗的样子在地上爬,一看到小黄我就汪汪地叫了起来。小黄这时就起了兴趣——也对着我汪汪的叫了起来。我有些不耐烦,跑过去给小黄就是一巴掌,她倒是身手敏捷——一个转身就给我一尾巴的痛头打击。
小黄下手是很有分寸的,因为每一次我找她“打架时”她都会让着我,如果她要是用尽全力打我的话我至少要进医院上绷带。她有时候还学着人走路,两只前脚像电影中的僵尸一样无法放下。
大概五个月后小黄的肚子就开始变大了,我去抚摸她的肚子她还以为我要打她的肚子,她就一个起身把我扔得老远了。我追着、她跑着好不乐乎。
恰巧被打柴回家的奶奶看到这个场景,奶奶嘶哑着喊:小莫你别追她了,她已经怀上小狗了!
我很疑问:“她怀上小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很听奶奶的话,就像小黄很听我们的话一样!于是我就没有追着小黄跑了,小黄也跟着我身后慢悠悠地走回家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小黄不再走出家门,见到家人也只是伸伸懒腰。
04
本该是个愉快的假期,小黄却只对我们伸伸懒腰,于是我就不再理会她了,跑去找我哥哥们玩……
没过多久,奶奶给小黄喂食的时候发现了狗窝里多了四只小狗,小黄看到奶奶兴奋地跳了起来。
晚上我去找小黄玩时,看到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狗。我就问奶奶谁买来的小狗啊,好可爱?奶奶大笑着说:“那是小黄的孩子。”
在那段时间里(大概一个月)只要有陌生人从小黄的小家经过她就会汪汪地叫——把陌生人吓跑(在我们那里别人家屋檐下的狗朝着别人叫时一般人是不会去打的)。
有一次一个小女孩从小黄的小窝经过,小黄的叫声把小女孩吓哭了。奶奶跑出来看是不是小黄咬伤人了,结果一眼就认出那个小女孩是不远处杨叔家的女儿(我小学同班同学),小黄虽然没有咬她,但是把她吓得不轻。那小女孩颤抖着身体,在奶奶的陪同下鼓足勇气看狗窝里的小狗——她们反倒而把小狗吓得四处逃串。
小女看到其中一个小花狗(爸爸说是最后出生的一个)就拼命的追逐它,一不小心就扑倒在地,门牙都被摔得摇动了——大哭不已。正巧被回家来拿工具的爸爸看到,我爸就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花狗?小女孩点了点头。
爸爸:那你在这里和小莫玩着,等叔叔晚上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小女孩很听我爸爸的话,因为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堂兄弟,他们也经常有往来。她比我小,因此我叫她小敏——随我来,带你玩你没玩过的东西。
小敏很乖巧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就把我哥哥的铁环(用细钢筋敲打成圆形,你有弯钩加上把手推的小玩物——男孩子最爱玩)给了她,我推给她看——可是她怎么也学不会。小黄就在一旁伸起双脚给她鼓掌。
小敏却很生气,因为她认为小黄是在侮辱她。她一下子把铁环钩丢到地上蹲下去细哭。我就拉着小黄给她作出赔礼道歉的样子,终于把她逗乐了。
05
傍晚,爸爸和杨叔一同来到我家;在饭桌上和爸爸小酌了几杯后我们正式开饭。小敏在班里成绩很好,但是就是生性软弱。
杨叔:小莫,以后在班里你要多帮帮妹妹哦。
我:我成绩都还没她好,应该是她帮我才对啊!
霎时间,饭桌上的人都哭笑不得。为了缓解气氛杨叔又说:“我说的不一定是学习上的帮助。”这也许也是为了让我爸爸脸上挂得住面子吧!
饭后,我爸爸拿出一个装米的小麻袋剪一个小洞口,把那只小花狗装进小麻袋里送给了小敏。当天晚上小黄躲在角落里留着眼泪,我跑过去抚摸着她的毛茸茸的身体。
不久后别的人也听我杨叔说我家还有三个可爱的小狗,于是纷纷到我家来要狗。一般的人我爸爸客套的回绝了——哪怕是用钱买。因为我爸爸早就看出了小黄很通人性,所以不舍得让她伤心。但是一个消息一旦走漏出去——特别是一个爱狗的年代,这个关于狗的消息就会被“广为流传”。
人们总是会以各种借口来要小狗,爸爸也总是找各种理由回绝。但是有的人你是无法回绝的,就像你无法回绝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对你求爱一样。我三叔比我爸(我爸的亲弟弟)还爱狗,于是就跑到我家来好说歹说就是要一只小狗,我爸爸无法回绝,就让他去狗窝里随意挑一只小狗。我三叔把我最喜欢的那只小卷毛黑狗拿走了,因为与众不同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喜欢它。
三叔家离我家很近,此后我看小黄经常跑到三叔家去看那只卷毛小狗——这也许就是母爱的伟大吧!
我的在城里的一个表叔听到我家有如此可爱的狗,不惜重金买上一瓶茅台酒并乘车来我家要狗。这个叔叔的妈妈是我奶奶的亲妹妹也就是说他是我亲表叔,我爸爸也是无法回绝的。这“小子”野心还很大一开口就是我想要的是你家小黄——这我们哪能忍受——小黄已经是我们最好的一个朋友了。因此我们几哥弟就跳出来举反对牌,表叔也是识趣之人——并拿走了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小狗,第二天一早就乘车回家了。
小黄的四个孩子至此也就只有一个了,她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也不再陪我们玩了。
06
但是狗是我们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之一,所以小黄在必要时刻还是会陪我们一起玩——有一次我欺负弟弟,也是像哥哥们欺负我一样,他就在我爸爸面前告状是。害我到了晚上都不敢回家,小黄带着她身边的最后一个孩子小黑闻着我的气味找到了我,小黄和小黑紧紧地把我围住给我保暖。妈妈拿着手电筒找我,我听到声音但是我不敢回答,小黄和小黑也没有跑出去通风报信——就只是紧紧地围住我。
但是古人常说:“孩子与母亲之间是有一定的心里感应的。”
更何况是在寒冷的冬天,妈妈最终还是在学校的楼梯间里面找到了我。我以为我被妈妈拉回家去会被爸爸一顿毒打,但是我和弟弟之间的事被三叔看得非常清楚——我就仅仅只是不带他和我一起玩。三叔很了解我爸爸的脾气,就像我很了解我弟弟一样。有三叔出面给我作证,我总算是免于一顿毒打,但是爸爸还是给我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节“政治课”。
当我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小黄再次摇起了她的尾巴冲向我来,之后的几天见到家里的人也像从前一样热情了。
07
说来也真实奇怪,就在小黄变会从前一样没多久。一辆货车径直地把她的孩子小黑撞死在马路边,那开货车的人和我爸爸很熟,就把小黑抱回我家来。对我爸爸说把小黑炖了吃了吧,我爸爸是很不愿意的(因为当时爸爸一直都说狗肉虽香,但是不能在自家吃自家养的狗)。在开货车的那个人的再三劝说之下(当然也是给了我爸爸一些钱的),最终我爸爸说拿在我三叔家炖吧。
开货车的人刚从家里走出来,就与小黄正脸相撞——小黄奋尽全身的力气跳起来向他咬去,却被我爸爸拉到身后,这就迫使小黄不得不在空中闭嘴。小黄也因此砸在了水泥地板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小黄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自己的主人受伤,狗难道不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吗?
既然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那么做为人类——食物链的顶端的人类,为什么不能善待一下狗呢?
小黄就在那个人的货车下面静等着他的到来,凌晨三点,开货车的人喝的醉醺醺地跑到公路上开他的货车了,小黄刚好与他上车的方向对立并没有咬到他。他一脚油门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小黄就跟着他的货车追赶,最后不幸被货车的车胎压死在路上。没有过多久那人跑回来找家门钥匙,就被我爸爸拉下车来看我家的小黄。他倒是被吓得不轻。但是我爸爸没多讲一句话——就仅仅只是让他和我们一起把小黄埋在我家房墙外并磕三个响头。
从哪以后我家就这也没有养过狗了,也许这就是梅特林克所说的:“当我们失去一个我们所的东西,我们爱得不够深切时的记忆就会唤起我们最辛酸的泪水。”
小黄用她的生命陪我渡过了我的童年的一部分,离现在却越来越远,导致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如果我一直以微笑去回忆起已经逝去的小黄,我相信我童年的不幸之中没有绝望的成分,因为小黄只是累了、小黄只是去到另一个和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