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节后的第四个工作日。
清晨,突然惊醒,才发现天已大亮,可不是?都七点半了!
他不会又忘了上闹铃吧!扔下熟睡中的小宝,我赶紧冲到北卧去叫醒爸爸。
结果只看到了酣睡的老大。
还是头一次,老公上班的时候竟然睡了过去,这对于瞌睡很轻的我来说实在难得!
还想在床上腻会儿,小宝也睡得不踏实,我得照顾他,嗯~~给自己找个理由。
匆匆翻了下朋友圈,才知道这一天是情人节,以为13号呢!放假后混混沌沌地带娃,都忘了日子。
没几分钟,小宝就醒了,小情人奶声奶气地对我说出的第一个字就是“爱”!
因为平时我都会跟他说“我爱你”,他竟然记住了!心里有一点点宽慰。
那一刻,才觉察出些许失落。今天是情人节,他竟然不声不响就走了!而我,竟然也错过了他的离开。
2
然后又开始了打仗般的生活……
手忙脚乱地收拾完早饭后,我突然发现冰箱的温度发生了变化,冷藏室10℃,冷冻室-26℃,百度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找到解决方案,小宝就在一旁捣蛋了,索性先放下。
本来这事也不打紧,可一想到这天是个特殊日子,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给某人发了条短信,希望他有空时回个电话。
后来一直陪孩子,没顾上看手机,到12点钟才发现两个未接来电,直接视频回过去。
他正在食堂吃饭。我借机说了下冰箱的事,他说晚上回来再说。
想到早晨和小宝之间的互动,于是便对他说:“你说‘我爱你’。”他竟然打岔过去了!我又说了一遍,他颇不耐烦:“人家要吃饭呢!有什么事吗?没事先挂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我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心里特别难受!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今天不仅仅是情人节,还是我们第11年的结婚纪念日!
联想到早晨他竟然没吱声就走了,就觉得很来气!
打电话只想让他看看小宝的反应,可他却那副德行!
前几天就提醒过了,可他竟又忘了这个日子!
他从不过情人节,甚至对结婚纪念日、我的生日也全不在意!
他一点儿也不浪漫,不懂得如何爱人!
……
就这样,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怨气都出来了!
哼!等着瞧!平时他工作一忙,加班、值班的事儿总忘了跟家里打招呼,为此婆婆老抱怨。所以,若他不吱声,晚饭前我一般都会问他。更何况现在婆婆不在,小宝又特黏我,如果他不回来吃,我们晚饭大多就叫外卖了。
但这次我不打算问他。
晚上回来也不搭理他!
就让他难受吧!
对,冷暴力!这是我过去一贯的做法。
上午炒的菜还剩不少,晚上老大要上课,我决定不叫外卖了,克服困难,给儿子做顿饭,再炒个菜。至于他么,爱吃不吃!
然后一边抱着小宝,一边手忙脚乱地忙活。当然,气归气,还是留了饭。
饭前又看到他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简短的留言:“晚上加班”——多说一个字会死人啊!
不想搭理他,就让老大回了短信。
老大着急上课,小宝先是不吃,后来又不愿下饭桌,于是又是打仗般地收拾一通。临走时,家里一片狼藉……
3
送完老大,推着小宝从热闹的楼里出来,转身拐到街上,才感到很冷。
华灯初上,寒风刺骨,雪后的街道有些清冷,心里也很是悲凉和孤独。
这样的日子,总会想起家,想起很多往事。
“若是一个人心里只装着自己,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那么,烦恼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扫也扫不完。”
阴冷的寒风中,老师的话突然钻进心里。
于是,就有了那么一点觉察。我清楚:小我又跑出来大行其道了。
过完年,老公一上班,婆婆还没来,我就又开始了忙乱的一拖二。小宝依然跟橡皮糖一样粘在身上,老大还需要我陪呢,能帮到的地方也不多。
几天来,疲惫和烦躁中,我又掉进坑里,失去了觉知。旧剧本再次登堂入室,委屈、不满、抑郁、愤怒都搅在一起,觉得自己跟狗屎一样糟糕,生活又开始陷入混乱,手里又开始揣把锤子,随时砸人,俩娃首当其冲。
可如果我依然自以为是的话,自己痛苦不说,也无法装下别人,爱自然也就流淌不进来。
他不喜欢过节,不喜欢送礼物,不懂浪漫,这在结婚前我就知道了;
若我熟睡,他从不会叫醒我。谁会把别人从清晨的好梦中拽醒,不是有病么?
中午他在食堂吃饭,那么多同事,让一向严肃保守的他当众对着手机说“我爱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说话简洁凝练一直都是他的风格,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事实。我为什么要跟事实较劲呢?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改变他?
改变他,是觉得他不好;根源是觉得自己不好,因而投射出去;自卑,曾以为是“缺爱”,可它们通通都是幻象。
我突然在想:
他会不会爱人不重要,我会就行了;
他不在意这些“特殊的日子”,我在意就行了;
他浪不浪漫不重要,我浪漫就行了;
我如何爱他,和他如何爱我又有什么关系?
心里没有完全长大、不愿意对自己负百分百责任的人,便期待别人来爱你。可事实上,谁不是如此?
若真爱一个人,就会放下期待,只是爱他本来的样子。
心里长出这句话时,眼泪便涌了出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感觉有碎裂的声音,那是几天来重新垒起的心壳。心壳破碎了,真心才会显露出来。
4
心里通透后,身体便感到轻盈了,脚步也就欢快起来。
既然情人节是我在意的,那就送上我的礼物吧!既然是送给他的,就要送上他喜欢和需要的礼物:
他经常会值班、加班,办公室需要一盒保湿面霜;
他工作离不开电脑,防辐射的绿植得陪伴左右;
他的毛巾该换了;
袜子也比较费;
他喜欢水果罐头,那是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他还很喜欢自来红……
当你心里装满了一个人,就会想到他所有的需求与喜好。
除了这个大情人,我还有俩小情人,也买了他们喜欢的东西。
这天是情人节,虽然他不喜欢“形式”,一大束玫瑰花就算了,但一支还是可以有的,既不铺张,又彰显了节日的小气氛;
从超市出来,我们又去了乌兰花书店,买几张小卡片,写下祝福语。弟弟很开心,他选了自己喜欢的小狗图案,还帮哥哥选了海豚(最初以为是企鹅);
接上哥哥,一提到情人节,他兴奋地也要参与其中。我们买了水果,他要给我俩做水果拼盘!
5
回到家里一切照旧:厨房里,没来及刷洗的锅碗瓢盆摆得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工作区也是一片狼藉;我和小宝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叠放整齐,他就扑过来吃奶,床上摊了一堆衣服……
若是以前,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我一定会想办法先收拾。
但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竟然安然地坐在孩子们旁边,只是全然地去陪伴、接纳和信任他们。
老大说:妈妈,我想听今天老师放的那首歌!
好!
妈妈,我很害怕,想起了那个僵尸车……我能靠着你吗?
好!
妈妈,我今天很诚实说了我并没有每天都听英语。
听到你这么说,我真开心!
……
只要没危险,他们做什么我都允许。
玩的时候,弟弟挠了哥哥,我也很耐心地陪伴、安抚哥哥的情绪——以前心烦的时候会指责他不小心。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敞开和接纳,老大便放心地将最近几天的压力在我面前全部释放出来。无论他的情绪多么激烈,我竟然都一一接住了!
因为重新充满了电,他对弟弟的耐心和宽容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而当我将小宝哄睡后,他特别兴奋地要跟我一起准备。
就这样,我们一起收拾桌子、洗水果,写贺卡、摆礼物;
儿子为我们专门摆了一个水果拼盘;
我则利用空隙抓紧洗锅刷碗、扫地、给爷俩铺床、给小宝洗衣服……
在准备的过程中,儿子一直很开心,他由衷地说:“妈妈,能为你们做这些事,我感到心情特别舒畅!很开心!也很幸福!”说话的时候,他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笑眯眯的,浑身散发着雀跃般的欢喜!
被爱充分滋养的孩子,他便自动释放出无比纯净的爱。
6
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爸爸回来了,已经晚上11点了!
儿子早早地迎了出去,扑上去对他说:“爸爸,情人节快乐!祝你和妈妈相亲相爱,永远幸福!”
虽然老公加班这么晚才回来,看上去很疲惫,但看得出,他很开心!竟然还破天荒地拍了下来。要知道,以他闷葫芦的个性,即使生娃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从不喜形于色,八百年也不会拍照留念一回。
在饮食作息上一贯自律的他,都快凌晨十二点了,竟然把水果罐头和拼盘当场就吃了!要不是太晚,自来红肯定也要吃个一两块的!
看着爸爸欢喜地享受着有他参与准备的情人节“Party”,旁边呜呜发亮的小灯泡,简直开心极了!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11点半,爷俩才被我赶上床,拖完地我也该休息了!
第二天,情人节的感觉虽仅剩余温,但也足够滋养我们一整天。当然是后话,不表。
7
也许有人会问:老公给我准备礼物了吗?我给自己的礼物呢?
我当然不是圣母。
在这个过程中,我收获的远比他们都多。因为给予,我得到了比接受更多的礼物。
只是活在当下,不求期待、全心全意地给予,让我内心充盈了满满的幸福、喜悦和富足,爱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比起情绪困扰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已完全不同了!
过去这短暂的这一天,心流虽然稍纵即逝,但它让我再次体会到:
在这个世界上,最治愈人心的就是爱,它不在别处,就在我们心里。
因为每个人本自具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