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故乡是回不得的。故乡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从梦中回去比较合适。
如果多年未至,失去联络,回去有的是失落感触,一层一层漫上来,把你裹住。
因为所有记忆中的东西均不存在了,找不到一丝痕迹。
流动着的那条大河,本是裹挾着泥土来的,如今清澈了许多。漫长的河堤,柔软的沙滩,也改换了模样。不汹涌也不开阔,它就像没在岁月中老去,反倒有些新生的气色。不古老,而年轻。我在它身边站了半天,回不到从前。
“土城子引黄闸”,除了这个标志,我根本找不到樊庄在哪。连通往大堤的路都换了方向。十年前我去,还依稀有些旧样。那次更幸运的是,碰到了童年的好友荷官。这次,电话也没有打,虽然很想她。
退休了,有的是时间。过一阵可以再去,沉下心慢慢找,总会找到些痕迹的,比如一棵树。
从庄北到庄南,贯穿过去,庄非庄,房非房,人亦没有识得的了。只顾上从车窗里望一眼老家的方向。
经庄南,曾在那里抒发过理想的土堰被严整的水泥路代替。荷塘无;苇塘无;游动的水蛇更无;斜坡无;菜园无……奶奶的坟地更望无可望——那些古木,柏树。全是密不透风的棒子地。
整个的故乡已完全颠覆了。它是现代的村庄。
一派幽谧、天然的风光荡然无存。
不是对地方上的建设改造不满意,我是童年回不去了。
卉娟说:“如果保持原样,会一片萧疏荒凉,更加伤感。”
她的话果然是有道理的。睹物伤情,完全取决于你的心境。如果是忆旧来的,会失望透顶。
老家,不过是寄托你儿时理想的地方。如果换一种角度,会觉得家乡郁郁葱葱,高门大房,发展得一派喜人景象。
老家,是人生的原点,是一个人生发的起源,什么时候让你牵肠挂肚的,都是故乡。
如果可能,真的是想重建它,在原基上,那是老窝,先人们曾居住的地方。
可现实一点,又有什么意义呢?想想罢了。
想起那句话,意思是:一个人拼尽一生,不过是为童年的设想埋单。
幼时固有的,会影响一生,无从改变。这便是坚守。再摔打再磨练,都会归到来处——那点初心。
挣扎、努力,终是叶落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