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后又逢春,人总会学着慢慢柔和

失眠,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事情,对于内心汹涌澎湃的年轻男女来说,这是无休无止的福音,最接近太阳的对话。但是对于心老人未老的“伪老者”来说,无意于从天堂走一圈地狱,回来时还对于这一遭留下“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难捱长夜最严重的一次,是近期的情绪不稳定,那时失眠把我折磨的从头到脚近乎崩溃。


安全感意识太强的人终将无法将就,望着对楼同样亮成三角的宿舍,逐渐剩下两道亮光,一团白光,最后只剩下自己空洞的双眼,泪水,回忆,折磨,痛苦......缄默。


漫漫长夜,缓缓人生,睡着睡着就睡着了,走着走着就到尽头了,四季轮回,日月更替,“几经风雨情自珍,枯木又逢春”。


不管失眠有多严重,人生有多长,我们终究会睡着,人生也会到尽头。


两年前,第一次看独木舟的书,还是同学JB介绍,那个时候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背着在讲台上上课的老师,偷偷看课外书。


坐在第一排依旧把课本堆得跟一座山似,不为别的,就为了挡住老师扫射全班的视线,幻想着自己的世界,将来要做一个怎样的人,放学了吃什么,全然不担心高考考不好,会不会影响前途这种问题,只会一股脑的想着周末新华书店还开不开,去哪里玩,去哪里吃,去哪里才能满足好奇的心。


JB拿着一本《荆棘王冠》给我,说我和作者很像,建议去看看她的文字,也许能够产生共鸣。


我们都是带着一身伤痕,坚强走过来的偏执女孩,在无情的世界里总想着有一天能够深情的离开。


布满泪水和笔记的这本书,后来被JB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刻上印记的记忆就像书中所描写的极致,刻骨铭心。


那时候的舟舟,已经是个畅销书作家,她的书籍出版多年,我只是有幸在多年以后品读这本书,并且深深的带入。


书中说:永远不要指望有人会明白你在说什么,别相信什么切肤之痛,别相信什么感同身受,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你的那些情绪、想法、念头,别人无法感知,亦无法理解......


她抑郁、带刺、善良、真实、痛恨谎言的爱情犹如自己痛恨谎言的罂粟花,青春时用力的爱过,然后也用力的绝望过,在无尽的岁月里自我救赎,开始懂得很多事情,只适合一个人烂在心底。


那时,她才二十出头,狠狠的斥责这个世界和人性,但也狠狠的活出自己,狠狠的爱这个世界,哪怕多次绝望也都逢生。


时隔多年后,她带着新作《万人如海一身藏》归来,作为生日礼物,涵霏把它送到我的生命里。


她依旧孤独,哪怕站在东京的三角路口,人们汇集的交叉点,也依旧觉得自己像水滴一样渺小,孤单。


看这本书的时候,我的心境仿佛从遥远的《我亦飘零久》缓缓融入《万人如海一身藏》,从刺骨、疼痛、犀利、绝望的文字中流入平淡、温和、简单、希望的文海中,这是自己作为她忠实的读者,所感受到的片面体会。


这时,她已经过了2开头的年纪,直奔30+的大龄岁月。


或许年少时的舟舟是个很用力的疼痛少女,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不饶人的坎坷,她开始学着与世界相拥,与过去说再见。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小姑娘不回头的走向森林深处,而我没有阻拦,静静地看着她一去不复返。


从梦中惊醒,眼角余泪未干,像梦里所描述的那样,静静地望向窗外等待东方吐白,梦里一去不复返的少女是现实中的自己,自己看着自己慢慢走向尽头竟然是一种淡然的心态。


青春啊,折腾的就是年轻这股劲,打不死的小强,生而不得,死而不能。


我们的生活也许很艰难,绝望到谷底的时候也想过放弃自己的念头,当你在漫漫长夜中做了一个关于春天的梦,第二天醒来窗外升起腾腾朝阳时,就会在心里默念,幸好结果没有那么坏。


起初,接触庆山的文字,多数人都悉知的安妮宝贝,曾用笔名,也是因其文风抑郁,疼痛,难懂,却影响了多数男女的青春。


有次,我与朋友海子在探讨文字和文章这个话题时,提到庆山的散文有很多自己喜欢的句子,但是不容易看懂,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字读上好几遍,一本书看好上几次都未必能理解,霎时感叹:没有相同程度的抑郁和经历,真的很难读懂庆山所要表达的内在意思。


言下之意是看了那么多遍,还是没弄懂她的文章,他听了立刻皱眉,转头苛责我就是看太多这类文风的文字,才会整天神经兮兮,对我说:“庆山的文字很颓废,让人读了容易深陷进去,搞不好还无法自拔”。


我笑嘻嘻的默认了,有时候刷微博还会刻意关注一下她的动态,看到更多的是她对生活的热爱,从过往那个不堪的日子转向佛前、虔诚、认真、坦然。


两个人的曾经都以疼痛而著名,用抑郁的文风纪录和告知青春是一场没有安分的实名制认证,无论你多想走过去,都无法逃离这一段跌宕起伏的泥泞道路。


泥泞的道路终将会被踩踏上去的人们踏平,心中的伤口也会因为时间的长度愈合,我们开始学会掩盖伤疤的痕迹,不在外人面前哭诉自己的曾经,慢慢学会柔和,温暖。


今年暑假期间,本是回海南养病,一场蒙蒙细雨中又勾起自己几乎要命的伤口,深夜凌晨撑着一把伞走在静谧的河提路,狼狈不堪的样子碰巧与陈总相视,闲聊了一会,走时他提醒我:“没有人会在意你的不堪,别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流下眼泪,特别是像你这样要强的女孩子”。


一个人的逞强就是这么来的,我深知自己将来也会和许多人一样,随着渐长的年龄,开始慢慢与这个世界拥抱。


印象最深刻的是初中一个学姐,我们不算太熟,初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交集,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前年她嫁人了,没过多久也生了一个孩子。


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泼辣、说话句句带刺、得理不饶人、说脏话能将你祖宗十八代都挨个掘出来,但是很实在的大姐大形象。


还记得有次,宿管阿姨查房,每晚都要检查卫生和点名,那时最流行的不是按键手机,而是MP3和低音炮,快到熄灯睡觉的时间,她将音量调到最大,和着荷尔蒙分泌的味道,在宿舍里蹦迪,当阿姨来检查宿舍时,她还在摇头晃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同整个宿舍的舍友。


正巧当晚值日生是她,叛逆的年龄不服管教,不愿意去倒垃圾,不愿意关掉噪耳的音乐,硬生生被阿姨从上铺拉着脚拽下床,气不过又不能动手,破口大骂阿姨,脏话连篇,气的阿姨直接一通电话告到教导主任那里去,闹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才以写检讨书结束。


回想当时的情形,越发觉得年轻真好,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


当我滑动朋友的手机,见她已经结婚的消息公布在朋友圈,想起那时扬言长大以后要嫁个有钱男人的她,最后只选择一个简简单单,能包容她的男人组成一个家庭时,我看到的是她已经褪去曾经的尖酸刻薄,慢慢学着与生活握手言和。


多少个用力呼吸的日子,都在时间的长河中不紧不慢。


我常以年老后的自己自居,叹青春一去不复返,恰不知身处芳华的自己,每天只会哀嚎青春疼痛,人生苦难,在时光这个老者的面前抱怨梦想无处安放。


走过粉红色的橱窗,我不在排斥,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装满了无穷无尽的未知和好奇。


谁又不是在绝望和重生中夹缝生存,枯木逢春,三军过后尽开颜,人总要在一定的年龄里慢慢学会放下,学会柔和。


年轻激情无限,慢慢归老时才发觉有心无力,当初环游世界的梦已经过了想要蹦跳的年纪,一把来骨头只愿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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